第一眼只觉得这个男子丑的厉害,黑得厉害,这肤色若是丢到黑土里,都未必能够辨认的出来。“体格倒是很健壮,看起来像是搬搬扛扛,练武的!”
老皇帝判断道。“您的眼力真好,他原本是天医阁上的苦力,但自己刻苦,有上进心,平日里听着师父们闲聊天,耳濡目染的也垫了底子,后来被老阁主发掘,顺手就教了他不少技能,这孩子认学,态度又好,学习肯刻苦,不过才几年的功夫,基本功已经练习的很扎实了。就凭着他踏实的性子,赢得了老阁主的信赖,这次专门派他过来给我作帮手,但因为他个子高,所以平日里都是在我的宅子里帮忙的,没怎么在医馆那边待过。”
“我就是想着,若是有什么时候不方便以医馆的人身份出面时,我就可以带着他出来了!”
老皇帝听了姜伊罗的解释,连连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到,既是你选中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那开膛破肚之法,朕还是……”“陛下,这其实就是我一直在跟您要保命符的原因,也是我承诺只有四成把握的原因。因为肚子一旦打开了,里面的内脏究竟是不是如脉象上表现的一样,尚不可控。若是再有个什么意外的情况,我真的没法保证。这不像是上次给你用药,我很清楚用药下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这次的开膛破肚疗法,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我只能跟陛下保证:会尽最大的全力!”
何大人一直犹犹豫豫的,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其实,将老皇帝的反应从头到尾看下来,不难判定,他本来已经下决心要小罗大夫为庆王殿下诊治了,之所以现在重新陷入了怀疑,是因为那“开膛破肚”四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老皇帝犹豫了,甚至想到了若是就这么搁置着,自己的儿子顶多是安安静静的死去,可是一旦用了小罗大夫那“开膛破肚”之法,到最后若是都没救治过来的话,岂非儿子要死无全尸?那就是横死的啊!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民间,尚且人们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发生在皇家。皇家是最在乎这些个的。何大人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心急如焚,其实他心里清楚,小罗大夫说的四成是保守了的,当时那个济世医馆的方大夫的情况可是比庆王殿下的严重多了。那是几个时辰都活不过的境遇,都被小罗大夫力挽狂澜了。眼下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何太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皇帝看出何大人的迟疑,索性直接问出了口。“是这样的陛下。”
何大人本来并不想说太多的为仁和医馆保证的话,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若是庆王被“开膛破肚”之后,当真出了什么事儿,那自己在皇帝的眼睛里,就成了小罗大夫的帮凶,人在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在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脑子的。若是皇帝连着自己一起迁怒,那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可是若不说出济世医馆方大夫的事情,庆王殿下也是个死。面对老皇帝的问话,何大人头皮一紧,下定决心咬了咬牙,“是这样的陛下,微臣曾亲眼见识过小罗大夫给人开膛破肚之后的效果。那人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老皇帝的眼睛顿时闪过了一道亮光,“当真?”
“就是济世医馆的那个大夫,他此前不是跟仁和医馆闹过一些不愉快嘛,结果就出了马车祸,整个人都从马车上摔下来了,还被马车碾压,内脏严重受损,当时微臣是给那济世医馆的大夫把过脉的,情况跟庆王殿下的差不了多少。”
“小罗大夫,当真有这样的事情?”
老皇帝情急之下,拉扯住了姜伊罗的袖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姜伊罗的眼睛。“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何大人若是不提,我都忘了。”
“奴才也听闻,仁和医馆那边整日里缝缝合合的事情有很多,现在西决都城里都传着一句话,若是哪里受伤了,上好的金疮药都不管用,去到仁和医馆去,绝对能管好!且仁和医馆在小罗大夫的带领下,还开了一个什么特殊的通道,平日里是要排队拿号牌的,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伤及性命的那种,可以不用顾及性命,直接冲进去找大夫!”
老皇帝连连点头叫好,“好,好,那就治,赶紧治!就这么定了!”
姜伊罗打开药箱,祁烨寒蹲在一旁帮忙,依次拿出消毒所用的东西。廖公公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观察着,虽然他也不懂这些东西怎么用,但从祁烨寒用东西的熟练程度,也能够判断出,此人此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好在祁烨寒聪慧机敏,虽然此前没怎么跟着姜伊罗做过,但没吃过猪肉,到底看到过猪跑。所以游刃有余的将准备工作做了大面上的铺垫。这些都是表现出来给老皇帝和廖公公他们看的,真正的消毒根本用不到这些。姜伊罗带在箱子里的也大多是摆设,自己手镯里的手术间,才是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跟老皇帝要了专门的一个房间,等小太监他们将东西都清理出来,祁烨寒并一个身材高大的太监合力,将庆王用担架抬到了房间之中。架空的床是临时找到的,好在皇帝的库房里东西比较全面,想要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够找到类似的。祁烨寒在老皇帝和何大人等一众人的目光之下,关上了房间的门。太医院的太医们则远远的看着,目光中充满狐疑,“这到底是哪个寺院的祝祷之法?从前从来都没见过。”
“就是,要一个空屋子能有什么用呢!他们手里也就拿着一个箱子和一个木鱼,看样子就是个空架势。”
“管他呢,反正现在是有人为太医院扛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关咱们太医院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