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人没脸没皮的样子琅月早就习惯了，无奈的推开人，眉目间仍旧有些担忧的道。
“也不知道苏姑娘能去哪里。”
燕行歌此刻对着琅月手中的食盒来了兴趣，掀开掀开食盒的盖子就闻到一股扑鼻的粥香，似是没听明白刚才的问题一般赞了一句。
“夫人的厨艺越来越有长进了。”
琅月忍笑推了推燕行歌。没推动，那人又死皮赖脸的往她面前凑了凑。
“你真的不担心苏姑娘吗，她可是把这夏城里有权势的人都得罪透了。”
燕行歌赖在她身上，他在琅月面前惯是没有谁什么太子架子，一向是一副神情慵懒没有睡醒的样子。
“我的夫人在我面前，我担心比别人做什么。”
凤眸内黝黑深邃，似乎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琅月只能无奈的笑笑。
“进去吧，粥快凉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小环一路小心的扶着苏小小离开了黄鹤楼，不时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小姐为什么不开口求燕公子让你留下，这么为难自己……”
苏小小没走一会路，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闻言唇角只是默默勾勒起一抹苦笑。
她昨天晚上都热情奔放成那样了，燕行歌也没有一点动心的意思，她求就会有用吗。
她只知道自己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燕行歌和琅月感情很好，她们中间，似乎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最起码现在容不下。
小环看着自家小姐这副心死了的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小姐已经得罪了那个刘员外，刘员外在夏城是出了名的不好想与，下届已经得罪了刘员外，还要傻傻的再回明月楼。
难道那个红姑卖了小姐一次，不会再卖第二次吗？
劝解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因看到苏小小惨白的脸颊又咽了回去，这会子她扶着苏小小，也觉得人似乎在全身发烫，不是多么好的状况。
正巧眼角瞟到街角的一家医馆。
“小姐，我们先去医馆吧，等您身子好些我们再回去，回去……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您呢。”
环儿越说声音越委屈，到了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
苏小小看着跟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鬟，神情中终于有些欣慰的神情。
不管她现在是个什么处境，环儿的关心总是真的。
想了想实在不忍拒绝这番好意，柔声答应道。
“好，听你的，我们就先去医馆一趟，然后再回明月楼。”
环儿连忙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声音中也多了以一些欢快，“哎！环儿抚您！”
站在医馆里负责招呼南来北往客人的学徒也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主仆两个。
看穿着倒是难以猜测她们的身份。但是看脸色的话，似乎那个小姐病的很严重，连被人掺着，走路都走不稳。
“大夫，麻烦您帮忙看看，我们家小姐……”
小环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那个学徒打扮的人伸臂拦在医馆外，那位学徒笑眯眯的笑道。
“这位姑娘，要想看病，得先拿银子交诊费。”
小环和苏小小面面相觑了一番，主仆两个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无奈。
没办法，小环是那天刚回楼里就被红姑抓起来了，身上值钱的东西也被搜罗去了，至于苏小小么……也是浑身上下一贫如洗。
那小学徒看两人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尖，看病的本领似是没学会多少，但是这副市井尖酸的样子倒是跟师父学了个十全十的像。
“没钱就请回去吧，您这叫做穷人病，多熬熬就好了。”
苏小小被讽刺的面色一白，小环自从做了苏小小身边的丫鬟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们家姑娘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不就是银子吗，我们可是明月楼的人，你这么小气干吗，先给我们家小姐看病，回头我让人连银子带赏钱一起给你送来。”
小环斜瞥了这个小学徒一眼，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我们姑娘会差他那点银子。
平日里也有明月楼的姑娘出来采办看病等，出手都很是大方，但是唯独今日，小学徒不仅不相信，还笑出声音来。
“我没听错吧，明月楼？”
而后又是一阵夸张的笑声，等笑够了才用嘲讽的声音道。
“明月楼昨天就被咱们巡抚赵大人给封了，听说明月楼的资产全部充公，就连明月楼的老鸨都被抓了。”
苏小小只觉得这句像是一道惊雷，劈的她站也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后倒退了两步，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身后的丫鬟小环连忙伸手将她扶住，怒瞪了一眼还在看还好戏的小学徒，恼道：“人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救吗！”
小学徒依旧是一脸嬉皮笑脸的神色，摆摆手道。
“没钱就一切免谈。”
“你！”
小环本来是一副愤愤的神色，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
“谁说我们没钱了，你差人去黄鹤楼去取，保管少不了你的银子。”
这样燕公子也能顺理成章的把小姐接回去了。
小环的眼睛亮了亮，显然自得意于自己想了一个好办法。
“真的假的？”
那小学徒的表情将信将疑，但黄鹤楼的确是有钱人才能住起的地方。
小环挺了挺脊背，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没钱的主吗？你先把人医好，银子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那小学徒终于肯相信，勉强点了点头，先是转身唤了师父来诊病，然后自己亲自跑了一趟黄鹤楼。
黄鹤楼里，燕行歌正在和羽七商量着下一步的行程，冷不丁的听到手下的人禀报外面来了个小郎中，指名要找燕公子。
燕行歌和羽七对视了一眼，便让人将那个小郎中放了进来。
小郎中一看果然能寻到一个姓燕的公子，且这人的衣着气质一看就不俗，连忙堆着笑说明来意。
羽七的眉头轻轻皱起，这个苏姑娘在搞什么……明明是她强撑着要走，现在又因为身体除了毛病搞出这种事情。
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
燕行歌心烦的柔了柔自己的眉心，嘱咐道。
“羽七，带着银子随他走一趟。”顿了顿又问向羽七，“你说明月楼已经被封了？”
羽七点了点头，他也是一大清早得到的消息，应该是那位赵巡抚怕是误会了明月楼冒犯了燕行歌，为了讨好这位太子爷，昨天晚上连夜回府就把明月楼给封了。
燕行歌面上平平，倒是看不出喜怒，不咸不淡的感慨了一句。
“这种害人的地方被封了也好，”似是想到了苏小小，总归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她们若是没地方去。先带回来吧。”
让两个弱女子流落街头，他的心好没那么硬。
羽七领了命，就同那个小学徒一起出去了。
过了半晌，回来时恰逢着燕行歌在同琅月下棋。
下棋这东西最是无聊，寻常燕行歌是不喜欢碰的，但是要看给谁下不是。
琅月的白字已经被杀的无路可退，她先天于此道受教不足，更不像燕行歌，虽然不喜欢下，但是天分在那摆着呢，拿起子就好像没输过一样。
所以这会子琅月被杀得欲哭无泪，只能用自己的杀手锏，可怜兮兮的看向燕行歌。
“殿下，让我悔棋好不好。”
让琅月自己想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同人撒娇的这一天，还是因为下棋？太没出息了。
燕行歌下了十几年的围棋觉得都没今天这场有趣，一双在黑子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白皙细腻的手闲闲的撑着下巴。
“罗棋不悔，除非……”
他轻轻眯起双眼，一副魅惑的狐狸样子。
琅月咽了咽口水，悄无声息的向后挪了挪身子。
燕行歌却是得寸进尺，从棋盘的另一端探出身子逼近琅月，脸上依旧挂着一对笑眯眯的狐狸眼。
“除非什么……”
燕行歌伸出一只手指来，素白的手指厚颜无耻的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月儿亲本宫一口。”
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吗？
不止是琅月，连一旁站着的羽七也颇为叹为观止。
琅月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这一局我认输！”
反正这一步不输，下一步也得输，自己什么时候输，走几步，完全都是取决于燕行歌的心情不是吗？
燕行歌面上的笑意更甚，低着声音蛊惑人。
“输了要亲本宫十下。”
琅月瞪大双目，一脸被燕行歌无耻到了的表情。
“殿下无赖，你刚才又没说……”
站在两人身后的羽七终于慢慢的出声咳了咳，不行了自己主子太不要脸了，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燕行歌一副没玩尽兴的样子，凉凉的看了羽七一眼。
“什么事，说。”
“殿下，属下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没能接回苏姑娘，请殿下责罚。”
燕行歌不以为意，刚想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责罚的，她不来自己还省心了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一抬头面前的琅月脸上已经挂上了冷冷的笑。
“原来殿下一大早让羽七出去，是去接佳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