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中透露出的深情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让琅月无处可逃。
羽十三很有眼色的闭了嘴,离开的时候,更有眼色帮两位主子带上了房门。
琅月面前还摆着冒着热烟的饭菜,燕行歌坐在了她身边,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有些相顾无言的意思。
就在琅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事到这种尴尬的时候。燕行歌忽然轻笑出声,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仿佛是从来没有跟琅月生气过。
“月儿即便是生我的气,也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着他便执起碗勺来,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喂琅月。
琅月连忙按住人的手,“殿下,我自己来就好……”
燕行歌好脾气的依了她,将筷子塞到人手里,并且摆出一副饶有兴致要围观人进食的样子。
琅月硬着头皮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饭菜,却惊奇的发现基本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羽十三等人自然不会那么贴心记得自己的喜好,那么只有……
琅月觉得自己心中有些微微的暖意,与燕行歌的隔阂也消退了些。
但是她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闷头吃饭。
燕行歌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忽然出声道。
“我与那青楼姑娘结交,只不过是觉得她身份诡异,”燕行歌有一把低沉的好嗓子,此刻如情人低语一般娓娓解释给人听,“既然她有意接近我们,本宫就顺势而为,若是她身后没什么猫腻就罢了。若是有,本宫定要那身后的人知道本宫的厉害。”
最后一句话语气幽沉,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狠厉。
琅月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自从她接近燕行歌,只看到他这个太子做的如鱼得水,行事更是不符合年纪的老辣和滴水不漏,实则……这个看起来很强大的人,很辛苦吧。
而且……一想到作为燕行歌最信任人的自己,也是带着目的接近燕行歌的,琅月就愈发的有些心虚。
用低到自己都有些听不清的声音道。
“殿下不用给我解释……我其实都知道的。”
知道燕行歌其实并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被美色诱惑的人,毕竟人家自己就够美不是……也知道,燕行歌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耳边传来燕行歌的一声轻笑,琅月还未搞清这人在笑什么,身边的人已经长臂一伸,将自己揽进怀里。
“那怎么行,本宫怎么舍得看月儿一个人生闷气,不过月儿吃醋的样子还真是……”
后面的话在琅月‘凶巴巴’的目光中自动销声匿迹了。
“以后跟爷闹别扭不准不吃饭听见没。”
燕行歌伸手抬起人的下巴,煞有介事的说教着人,琅月满脸无奈,还未做出一个保证,燕行歌的吻已经先一步到了。
这个吻来的很是缠绵,直到琅月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才放开她。
那双凤眸的颜色深了一深,盯着这人看的时候,琅月忽然有一种冲动,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秘密,尽数告诉这个人。
只是她还未开口,燕行歌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嗓音低沉的问道。
“月儿没有事瞒着我吧。”
他没有用本宫,而是用我,摆明了要将良人身份放平坦诚相待。琅月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无比。
“没有。”
蓟都,太子府
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遮住皎月的两朵乌云,圆圆白白的月亮挂在夜空中,原本是一副十分静谧的场景,在这静谧的场景下却无端传来了一声怒喝。
这声怒喝打破了夜的宁静。
守夜的丫鬟颤颤抖抖的跪了一排,站在房间中的挞拔达迩还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
“本公主说了,本公主睡觉的时候不想听到窗户外这该死的野猫叫!”
这夜本来是寻常的一个夜晚,房间中也没有那个丫鬟犯错冲撞主子。
但是自从太子爷带着琅月姑娘出行后,可苦了她们这些留在府中的下人了,府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压抑。
究其源头,就是因为这个府中的侧妃,和亲公主挞拔达迩,这位侧妃本来就是一个脾气大的,特别是现在燕行歌不在府中,每每想到燕行歌竟然带着那个贱人都不愿意带着自己,她都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把火在烧。
“我看,你们就是根本没把本侧妃说的话放在眼里,也没有把本侧妃放在眼里!”
挞拔达迩仿佛自己越说越生气,气红眼的她不管不顾的从腰间掏出自己的鞭子来。
那鞭子开始只是在地上狠狠的抽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鞭响,下面跪着的人抖得更厉害了,她们这些人的命本来就不值钱,碰到一个脾气不好的,打死也是有的。
如今碰到一位脾气这么火爆的主,只有等死的份。
侧妃住的流云阁这边闹腾的厉害,正院这里也得到了消息。
不知道那个机灵的丫鬟偷偷跑出来求救,正院的主子都不在,只能求着大丫鬟崔蕊。
“姐姐行行好,贱命虽然不值钱,但是说到底也是命啊,姐姐今日发发慈悲,来日里菩萨会记住姐姐的善行的!”
这小丫鬟倒是一个实心眼的,自己偷偷跑出来不算,还心心念念的担心着现在还在流云阁的姐妹们。
崔蕊面上泛起为难的神色,她是这复利的大丫鬟没错,遇到性子好的主子一定会给她几分薄面,可像流云阁里的那位,不把她的皮一块拔了就不错了。
“我平日里虽在咱们主子面前有几分体面,但是说到底是个丫鬟,这异国的公主。怕是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最终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拒绝了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不想小姑娘的哭声更凶了。
“眼下,眼下连姐姐都没办法,我那些姐妹,只有思路一条了呜呜呜……”
这悲戚的声扰的崔蕊心神不宁,就在她听不下去准备豁出去的时候,一道清脆温婉的女声传来。
“这是在干吗呢,好好的一个太子府,怎么乌烟瘴气的。”
来的人一袭淡紫色衣裙,简单不失大气的坠马髻,几只玉簪了做修饰,额间吊着一颗不俗的眉心坠。
再加上家人举手投足那股淡淡的茉莉香,端的是一个品位不俗的世家小姐。
崔蕊的脸上勉强撑起一个笑,究竟是家丑,与外人说,便没意思了。
“竟是有贵客到,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林小姐怎么……”
这蓟都的大家闺秀中,可是没哪个黑灯瞎火往人府里跑。
林锦绣早就想好了理由,无所谓反正燕行歌不在,倒是没有避嫌这一说,至于理由吗,她这还真有一个。
她抿唇一笑,举手投足中都泛着一股子优雅。
“我见今日月色甚好,不赏一赏倒是委屈了,听闻府上只有侧妃娘娘一个主子,想着都是无聊,不如结个伴。”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且尽显这林家姑娘一副温婉玲珑的心肠。
崔蕊面色古怪的看了林锦绣一眼,什么点不好,偏偏在流云阁那位主子发脾气的时候来,真会死不走运。
“既然如此,奴婢为林姑娘引路。”
崔蕊俯了俯身子走在前面,一路上隐约都能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离流云阁近些的时候才知道这惨叫声是从侧妃那传来的。
崔蕊默默的摇了摇头,有心想要劝这位林家姑娘几句,余光却看到这位林家姑娘一派淡定,甚至唇角,依旧保持着那抹浅笑。
想要劝说的话咽下肚子,罢了,林姑娘与侧妃有些交情,说不定能劝住也不一定。
甫一进了流云阁的大门,便有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崔蕊自是不必说了,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
先前那小丫鬟说打出人命,她心里还只道是夸张之言,现在倒是信了几分。
就连林锦绣都皱了皱眉头,停了停步子。
流云阁中还不断传出鞭笞的声音,挞拔达迩自己打累了,就把鞭子递给身边的人让她们两个互打,要想活下去,就得打的重一些。
一时间场面变得非常血腥,挞拔达迩一边叫着好一边觉得,唯有这样,自己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那颗被燕行歌伤害,千疮百孔的心。
“都住手!”
崔蕊阴寒着脸,众人一听到她的声音,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有的人已经被打倒在地起不来了,却仍旧拿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看她。
挞拔达迩第一个怒了,竟然有人敢打断她的指令,违逆她的命令?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的人住手?”
挞拔达迩说着,手上威胁的扬了扬鞭子,崔蕊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
“回侧妃娘娘,府上有府上的法度,奴才不可私下械斗,违规者,发卖出府。”
不想这番话惹得挞拔达迩更生气了。
“是你们什么劳子规矩重要,还是本侧妃开心重要!”
被人这么无理取闹着,饶是崔蕊好脾气,依然是有些生气。
挞拔达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轻轻的拉住手臂,一回头就对上李琼琚那双温柔的眼睛。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