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就算普通人犯罪,也应该交由将他先收押起来,立案审查,确认罪责之后再予以惩罚。何况,林大人是朝廷命官,应交由三司会审,再由皇上定夺。”许明杰是铁了心地想保住林知府。
燕行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许令史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暂且放他们一马。”
琅月讶异地挑了下眉,燕行歌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她抬头看他,只见他慵懒地勾着唇角,神色淡淡,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精光与寒意。
许明杰不敢抬头直视他,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异样,只当他是同意了,欣喜地说:“多谢太子殿下。”
林知府和林大力被带回林府,燕行歌并未阻止,反而带着琅月跟了上去。林夫人知道他的身份后,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请入府中,并安排了最好的厢房,在听闻自家儿子和丈夫做的事后,更是半点不敢吭声,生怕太子殿下怪罪到她身上。
许明杰似是找林知府有事,亲自给他找了大夫来,等他醒了后,两人在房中秘密商谈了许久。
“殿下,你就这么放任他们?”琅月坐在暖炕上,一手执了杯热茶,一手撑着下巴,抬眸望着对面的燕行歌。
燕行歌微微笑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琅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来太子殿下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不知道,他想钓的,是哪条大鱼?
入夜后,琅月趁着燕行歌与暗卫商议计划之际,偷偷来到了林府后院,曲起食指放置唇边,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
下一瞬,墙外便想起了鹧鸪鸟叫的声音,琅月便将写好的信通过门缝递了出去。
自从那次刺杀之后,荆无措送派了几个身手好的人偷偷跟着他们,但不敢离太近,怕被发现,还好琅月会沿途偷偷留下讯息,他们才得以一直尾随。
琅月此次送出的信,是让荆无措调查一下想掳走她的是何方势力,燕行歌身处明处,就算动用暗卫,对方肯定也会有所警觉,才会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琅月回到厢房时,燕行歌还没回来,倒是林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见过琅月姑娘。”她朝琅月福了福身。
“有事吗?”琅月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向火炉,火炉中火舌不住窜动散发着热气,将她从外携来的一身寒意给驱散了很多。
大丫鬟浅笑着走近琅月,道:“这是夫人特意命厨房做的银耳莲子羹,给太子殿下和姑娘享用,也可以驱驱寒。”
琅月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没多大好感,但是林夫人一番好意,她也不好表现地很嫌弃,遂道:“替我写过夫人,放那儿吧,我烤会儿火,等下再吃。”
“姑娘,天气冷,银耳莲子羹若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大丫鬟将食盒放下,提了这么一句。
琅月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
丫鬟似乎还有话想说,但见琅月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又闭上了嘴,缓缓退身两步,“那奴婢告退了。”
“嗯。”
大丫鬟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琅月,又将目光转向了那食盒,眼中神色有些怪异。然而琅月专心地烤着火,并未看到她眼中异样的神色。
没多久,燕行歌就便回来了,而这时,琅月已经上了炕,懒懒躺在靠枕上,手里拿着折子戏,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声音,她从戏本中抬起头,微微笑道:“殿下回来了。”
她眉眼弯弯,脸颊因热气而泛起了红霞,樱唇粉嫩张合,仿佛在邀请他一亲芳泽。
燕行歌眸底飞快掠过一丝幽光,朝琅月走了过去,俯身而下,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小小的身子禁锢在自己身下。
眼前阴影投下,琅月不解地抬眸看他,“殿下?怎……唔……”
话未说话,樱唇便被他噙住,温柔的舔舐亲吻,辗转反侧,细碎的轻哼声自二人唇齿间溢出,恰是情人间的呢喃。
一吻闭,琅月脸上绯色更甚,她手不知何时勾上了他脖颈。
燕行歌望着她,狭长的凤眸微眯,里面是幽暗而危险的光,然而琅月毫无所觉,依旧懵懵懂懂的看着他,“殿下……”
燕行歌喉咙上下滑动,额角青筋略微起伏,片刻后,他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隐忍而克制,良久……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幽暗危险的眸子已恢复了清和,他低头,在她唇边啄了一口,而后翻身坐起,端起案几上的茶,饮了一口。
“殿下,事情都处理好了么?”浑然不知自己刚从‘狼爪’下逃生的琅月亦坐了起来,问燕行歌。
燕行歌点头,“嗯,差不多了,就等着他们有所行动,然后慢慢收网。”
“一网打尽?”
燕行歌笑了笑,薄削的唇微微勾着,如画的眉眼,尽是妖冶邪魅。
“哦,对了,那是林夫人特意命人送来的银耳莲子羹,你要尝尝么?”琅月说着就要下炕去为他拿。
燕行歌伸手将她劫了回来,“畏寒就老实待着,地上凉。”他看都没看那银耳莲子羹一眼,朝门外道:“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门外地侍卫应声道。
“将这银耳莲子羹撤下去,拿块干净的脸帕,再打些热水来。”
“是。”
侍卫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尽量避免让风灌进来,而后将食盒提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盆热水进来。
侍卫许是没做过这样的事,热水洒了些许在外面,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燕行歌。
“下去吧。”燕行歌倒是没在意这么多,等他将木盆放在架子上,便让他下去了。
“是,殿下。”
燕行歌走了过去,将脸帕浸湿后,拧干,随后走了回来,停在炕边。
“过来。”他看着琅月。
琅月微微诧异,但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温热的脸帕敷在她脸上,燕行歌动作别扭地为她擦脸,但是那轻柔的动作里,却都是他的温柔。
琅月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可以享受到太子殿下为她擦脸的待遇,当下愣住了,直到他转身离开,她依旧呆呆地看着他。
直到燕行歌自己擦了脸唤来侍卫后,琅月这才回过神来,但下一瞬更为震撼,燕行歌竟然……用她用过的帕子擦脸?!
修长的手指点上她额头,头顶是男子淡淡的嗓音,暗含了揶揄,“怎地跟傻了一样?”
琅月捂着额头,脸上不知怎地有些发热,她往里面躲了躲,小声嘟囔道:“我才不傻……”
燕行歌轻笑,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转变,只道:“夜深了,睡吧。”
“嗯……”她低着头,感觉到燕行歌的靠近,脸上的热意开始往耳朵蔓延。
燕行歌倾身,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我可以自己走的……”她小声抗议。
燕行歌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边笑意深深,选择性的无视了她的抗议。
不知何时起,燕行歌养成了抱着她睡的习惯,最初琅月非常的不习惯,总会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睡不踏实。但在燕行歌身体力行的警告之下,琅月不得不老实下来,生怕他真的将她给办了。
慢慢地,琅月也习惯了。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个人搂着她,就算她翻身离得远了些,他也总会强硬地将她抱回来,这种相拥而眠的姿势,亲密无间。
那浅淡的龙涎香,于琅月而言,成为了催眠利器,似乎只要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便可安心入眠。
安心……却也安逸,这样安逸的感觉似乎在渐渐麻痹了她的神经,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翌日。
琅月醒来之时,燕行歌已经不在身边了,身侧被窝有些凉了,他应该早就走了。
她起床穿衣,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询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嗯。”
她话说完没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
琅月前去开门,然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她震惊了一下,随后就是哭笑不得的感觉。
门外台阶上架起了火堆,火堆上烧着一壶水,正汩汩冒着热气,火堆旁则是一桶清水。门口的侍卫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显然是已经兑好水温了的。
侍卫见她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解释道:“这是殿下吩咐的,以便可以最快速度地为姑娘提供热水洗漱。”
琅月看着守在火堆旁的侍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燕行歌还真是想的出来……在屋子门口烧热水。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侍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生火取暖。夜里那么冷,也亏得他们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不然的话,肯定会冻出病来。
“殿下去哪儿了?”琅月让那侍卫端着水进屋,问道。
“昨夜厨房里有个丫头偷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毒发身亡,殿下去查此事去了。”
琅月秀眉轻蹙,眸子里一道冷芒,“银耳莲子羹?昨夜林夫人送来的?”
“是的。”
琅月微垂了眼睑,掩下眼中冷厉之色,“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姑娘。”侍卫走了出去。
琅月洗了把脸,水很热,可她心里却有些凉,一阵后怕。
若不是她不喜欢吃银耳莲子羹这等甜腻之物,若不是燕行歌顾及她畏寒,不让她下炕去取……
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