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和司湳回来的时候,饭已经上桌了。
肖禾刚一迈进家门,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
“妈,你做荔枝肉啦?”
她把鞋踢掉,随便趿拉了双拖鞋,就往厨房冲。
司湳坐下换了鞋,默默把两人的鞋整齐摆放到了鞋架上。
任柳盈正在数筷子,“你这狗鼻子,去洗手,叫司湳来吃饭。”
两人落座,肖禾迫不及待从盘子里夹起一块放在司湳碗里,“快尝尝,我妈做的荔枝肉,特别好吃,我在华城唯一惦记的就是这口。”
司湳其实不经常吃酸甜口的肉,但肖禾妈妈特意做的,他没犹豫,夹起来整块吞掉了。
嚼着嚼着微微蹙起了眉。
肖禾问:“怎么了?”
司湳咽了下去,“我怎么觉得……不太像是肉,有点脆脆的。”
对面的肖旗哈哈一笑,道:“肖禾这孩子又犯蠢,她给你夹的是荸荠,让你往出吃肉味,这不难为你呢。”
肖禾“啊”了一声,“这颜色配这灯,我都没看出来。”
任柳盈拿起长筷,夹起一小块形似荔枝、色泽红亮的肉放到司湳碗里,“这块才是肉,肖禾那得进了嘴才能分清是不是肉。”
几个人笑了起来,肖禾撇撇嘴,问司湳:“刚刚吃的荸荠好吃吗?”
司湳点头,“嗯,甜脆甜脆的,我第一次吃。”
肖旗惊讶道:“第一次吃啊?”
“嗯,我们那里好像不经常吃这个。”
肖禾嘴里都是饭,含糊地补了一句,“我在华城也没见过。”
“来,司湳,吃块鸡肉。”
话刚落地,司湳碗里就多出一只大鸡腿。
这块鸡肉……还真挺大。
他客气道:“谢谢叔叔,我自己夹就行。”
“诶对了,”任柳盈说,“医生说怎么回事啊?”
肖禾本来想回答来着,但是没嘴说了,一旁的司湳开口道:“有点过敏,涂点药膏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肖旗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被晒得黝黑的手指抓着杯沿,“你们年轻人皮肤嫩一些,像我们这种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蚊子见了都直呼叮不动,下次都得绕道飞。”
肖禾咯咯笑,“爸,你可少看网络段子吧,还挺好学的。”
肖旗又灌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笑着说:“活到老,学到老嘛。”
任柳盈夹起个鸡头丢进他碗里,“吃你的吧。”
肖禾没空搭理他们了,她啃着鸡翅,还没咽下去,又咬了一口荔枝肉。刚嚼了两口就皱起眉,习惯性地把剩下半块夹进司湳碗里,“这块有点肥肉,吃不下。”
司湳正在吃那根鸡腿,没抬头,“嗯”了一声。
她往回收筷子,转头就看见她爸妈都停下了动作,表情复杂,说不清是惊讶还是不满。
她呵呵笑了两声,把那块肉又夹了起来。
司湳用筷子挡下了,“怎么了?”
问完,他抬眼一看,桌上那三人正六目相对。
肖旗率先开了口,“这毛病不好啊肖禾,你爹我给你收拾饭底天经地义,怎么还让人司湳吃你剩下的。”
司湳说:“没事叔叔,她不爱吃太腻的。”
“诶,司湳,你别惯着她,她打小就这样,碰上喜欢吃的能把皮吃了,不喜欢吃的,啃上几口就丢给我吃了,吃过的那东西,面目全非,狗看了都难以下咽,狗摇摇头说,不吃。”
……
肖禾被她爹说的抬不起头来,也没反应过来这话有问题。
肖旗自己先悟了过来,哈哈笑两声,对司湳说:“当然,我不是说咱俩是狗啊,我就是说,你不能惯她这毛病,在家里,有家人宠着,在外面谁纵容她啊,是不是?”
司湳还是笑笑,平平淡淡说了一句:“真没事叔叔,我吃她剩下的也是天经地义。”
肖旗张嘴,却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和任柳盈对视了一眼,眼底情绪复杂,他又看向肖禾,“闺女啊。”
肖禾答应了一声,“爸。”
那话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他沉默半晌,眉宇间俱是难过和不舍,良久他才道:“往后和司湳好好过。”
“爸——!”
肖禾觉得自己离疯掉不远了。
*
饭后,司湳要洗碗,肖旗把水果盘端给肖禾,让她带着司湳上楼,不用他们洗。
刚刚的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肖禾巴不得开溜,于是拉着司湳回卧室了。
今天两人没往阳台外走,就在床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晚上肉吃的有点多,肖禾吃着火龙果解腻。司湳换了衣服,坐下靠过来说:“我怎么觉得你爸妈今晚有点不一样。”
肖禾很自然地把叉子上半块火龙果喂给他,心里明镜似的,嘴上问:“有么?哪里不一样?”
司湳嚼了一会儿,咽下去才说:“可能某人中午和她妈妈聊天时说了什么。”
肖禾叉起一块西瓜喂给他,“吃你的。”
她实在是饱了,放下果盘,背靠着沙发进入了贤者状态,一手摸着肚子,另一只手抓着手机,划拉着屏幕刷微博。
司湳凑了过来,和她挨得近近的,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也摸了摸,说:“吃得圆滚滚的,好可爱。”
肖禾笑了笑,觉得痒,把他的手挪开,下一秒又跟了过来,她挪开,那手又不安分起来。
他的脸颊贴着她颈侧的皮肤,肖禾觉得热。她放下手机,偏头问:“明明沙发这么大,你偏要和我挤一处是吧。”
司湳点头,“嗯。”
鼻尖上还是红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去,肖禾轻吻了他的鼻尖,说:“教授,你好粘人。”
“我属狗。”
“我知道。”
“狗一般都这样。”
“那要看什么狗了。”
司湳问:“比如说?”
肖禾道:“阿富汗猎犬,很高冷。”
司湳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他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阿富汗猎犬,“你养过?”
肖禾摇头,“没有。”
司湳怀疑,“那你怎么知道它高冷?”
“都叫猎犬了,可不得高冷点吗?人人都能接近,还怎么做猎犬啊。”
司湳对她的种种荒谬言辞已经习以为常,“我也可以是猎犬,在某些时候。”
肖禾好奇地问:“什么时候?”
司湳贴着她的耳朵,热热地说:“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