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没动，依然紧紧抓着那只手。她知道司湳为什么不要蜡烛，因为那太像庆祝了。
在这一天，是不允许庆祝的。
感情上办不到，内心也会谴责。
她知道他不好受，知道每年的今天他都在强颜欢笑，甚至连轻松地吃一顿饭都很难做到。
可是她有些自私，她想在这个被遗忘的生日里，陪他吃一顿特殊的饭。
今天是她喜欢的男孩的生日，哪怕全世界只有她自己记得。
“我真希望，我们缩在一个小小时空里，在这一天，你忘记了一切，全都忘了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肖禾看着他的侧脸，声音轻到了极点，她微扬起嘴角，笑笑说：“此刻，我竟然这么自私地想着。”
司湳没转头，手上却用了些劲儿，把人拉了过来。肖禾站在他旁边，搂住了他。
他的脸闷在她怀里，因此声音也很闷，“可是我爱极了你这种自私。”
肖禾笑笑，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良久，怀里的人说：“肖禾，其实我好想他们，真的。”
肖禾在那瞬间红了眼眶，她哽着喉咙，没让眼泪流下来，很深地吞咽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
她知道，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从没有像这样悲伤过。她家庭幸福，父母疼爱，一路有小磕小绊，但总体顺利。可她此刻还是好疼，她完完全全因为另一个人的经历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悲伤里。
她除了这样紧紧贴着他，丝毫没有别的法子。
像在安慰他，又像在救赎自己。
司湳环着她的腰，头埋在她怀里，他忽然说：“我很抱歉。”
肖禾的手停滞在空中，没有落到他的背上，她似乎知道他为什么道歉。
“我很怕把我的情绪带给你，但还是让你难过了。”
肖禾揉了揉他黑而软的发，“我很乐意接受。”
“可……”
肖禾掐了他一把，强势道：“你别管，我乐意。”
司湳愣了几秒，抬头看她，两人对视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们最终沉默地解决了午饭，蛋糕只吃了几口，司湳不想吃，肖禾也没心情。
餐桌收拾好后，肖禾要帮着洗碗，司湳不用她帮，她叛逆地偏不。本来也没用几个碗盘，在她的“帮助”下，成功洗了十多分钟。
她就那么一边捣乱一边观察人，最后搅得司湳弄了一围裙洗洁精泡沫，还差点手滑摔了个盘子。
“好啦，你别看我了，我没事了。”他无奈笑笑，湿着手要把人推出厨房。
肖禾被推着挪了几步，然后转过身，俏皮地问：“想不想要礼物？”
司湳举着两只沾着洗洁精的手，弯着嘴角说：“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什么？”
他目光沉静且深情，“你陪我吃饭，还有，和我在一起。”
司湳的眉骨很高，眼窝深邃，这么背着光凝视着人的时候，总有种特殊的魔力。
肖禾看着他的双眸，就像是看着夜半时分坐落在山谷深处的一泓墨色清泉，很难不让人陷落。
“不过你要是送我什么，我当然也不会拒绝。”
肖禾回过神来，笑了笑，忽地面朝他举起了手机屏幕，然后大拇指按了下侧键，屏幕亮了起来。
司湳乍一看没看出什么，就是她一贯的锁屏壁纸。白色打底，上面铺满了文字，暴富、发财、开心、好运等等，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吉利话都写上去。
他迷惑地盯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些什么。
在那些字体大小不一的祝福里，正中间有限的空白处静静躺着几个字，那字很小，小到他差点错过。
我的心头最爱——麻辣烫和教授。
司湳笑了，他不管手上的泡沫，搂过人吻了一下，然后抵着对方的额头，说：“原来在你心里我和麻辣烫一个地位。”
肖禾秉着呼吸，轻声说：“你、把、我、衣服——弄湿啦。”
司湳笑着松开人。
厨房收拾好后，两人就在客厅沙发上窝了会儿。
肖禾本来是靠着抱枕，坐着坐着头就到了司湳的肩上，最后没骨头地滑到了人的腿上。
她枕着司湳的大腿，和发小聊天。
好几条二十多秒的长语音，没耳机不方便点开听，她就转成文字，一条条看。
司湳手里拿着平板正在看学生的论文，不经意间往肖禾的方向一瞥，就看见她手机上满屏的文字。
他随口问道，“你在和谁聊天啊？”
肖禾抬了一下眼皮，直接点开了一条语音。
季王殿下：公主啊快点上号上号上号，我快被那些渣子气死了，你多久没陪我打游戏了，劳逸结合来一把啦，只有你我二人才是最默契的，能创造十连胜的奇迹！快来，快来，我等不及了！
一个疯狂的女音从手机里传来，活像一个要喝人血的吸血鬼，最后一句话更是破音飙出来的，听得司湳躯体一震。
“教授，我打把游戏。”肖禾说。
“嗯，你打啊。”司湳很自然地接道。
肖禾直接点进了游戏，她好久没玩了，手有些痒。等更新的时候搓着手指，怕待会不灵活。
游戏得开麦，不开麦不好沟通，她犹豫了一会儿。
司湳的手突然在她脸上摸了摸，“没事，玩你的。”
肖禾一边惊奇怎么这些大牛都长了不止两只眼睛，360度的东西都能看见，一边点开了麦克风，季凡凡的声音就冲了出来。
“喂喂，我怎么听不到你声音啊？？”
“因为我刚刚开麦。”肖禾说。
“嗨呀，我可想死你了，我快输得兜不住了！”
“我好久没玩了，手感不太行了。”肖禾说，“输了你别哭。”
“不哭，我直接去死，这游戏老娘卸载得了，把把来气。”
“还不开始啊？”肖禾问。
“等等，我拉个人，昨天刚加的一个野王小哥，打得不错，带我躺赢了几把。”
肖禾没反对，她们以前打游戏偶尔叫个关系好的男同学，或者朋友的朋友拉进来一起打，也很正常。
“哈喽，两位美女好啊。”野王说。
肖禾没搭腔，不是因为司湳在，她平时也懒得和游戏里的陌生人说话，通常只和关系好的人一起玩，但是别人拉进来的人，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这位发小她是了解的，加个野王今天打把游戏，明天打的不好就和人分道扬镳，一心一意地游戏人，干脆的不得了。
季凡凡说：“我开了哈。”
肖禾摩拳擦掌，人进入了游戏状态。
“公主你准备好没，我开了啊。”
肖禾失笑，敢情还在这儿等着呢，“开开，我都磨好刀了。”
“哇，这位美女声音好听啊，哪的人啊？”野王问。
肖禾没理，等着游戏正式开始。
“诶把我要选的抢走了！shit！”季凡凡暴怒。
“不气，咱换个路子玩别的，你挑哪个不都是高手么？”肖禾安慰道。
“美女，你理理我呗。”野王又开口道。
季凡凡暴脾气上来，谁也忍不了了，“你再逼逼，我顺着网线抽你啊！”
野王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