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按道理平时这个点，肖禾睡得正熟，但今天心里总惦记着什么事。
她强迫自己醒了，醒来的瞬间就像小时候睡过头上学迟到一样，心跳加速地忽然坐了起来。
她想起来司湳还没吃饭，也没喝药。
“怎么了？”司湳看着人问。
肖禾微微喘着气，听他说话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便问：“你没睡着么？”
“睡着了，醒了一会儿。”
“怎么坐起来了？”司湳问。
“我突然想起来你什么都没吃，药也没喝，我现在去给你热点吃的。”
说着，她就要下床。
司湳一把拉住她，“别了，大半夜的。”
“你躺着，我很快。”
肖禾挣脱开他的手，下床了。
她在厨房，看着锅碗瓢盆，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工具，终于拿出手机给她妈拨了个视频电话。
任柳盈打着哈欠接了起来。
“怎么了？”
“妈，嘘——小点声，我没戴耳机。”肖禾压低声音说。
“好，我低一点。”任柳盈仰在床头，困得不行。
“妈妈，是这样，我现在要加热小米粥，豆腐汤，鸡蛋，包子，还有……反正就是这些饭，面对一个陌生的厨房，我应该怎么做？”肖禾一本正经地问。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么？”任柳盈问。
“三点半。”肖禾说。
“你能不能让你妈……”
“妈妈妈，你别激动，你先教我，我然后再给你解释。”
任柳盈一顿咆哮也彻底醒了，“你认识微波炉么？”
肖禾点头，“认识。”
“找一圈，看看有没有。”
肖禾还真就转了一圈。
司湳家的厨房很大，乍一看又很空，其实都藏在小地方里，肖禾刚来，什么都找不到。
她四处看着，都没找到一个长得像微波炉的长方体。
“看看是不是嵌入式的。”任柳盈提醒道。
肖禾像玩密室逃脱一样，恨不得拿个放大镜在这瞅，终于在一排柜子中间看到了目标物。
她还挺激动，“妈妈妈我找到了，然后呢？”
“然后找碗，盘，把饭放进去，直接送进去加热。肖禾啊，我真是要被你蠢死了——”
“放着我来吧。”
略带沙哑低低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谁啊，谁在说话，肖禾你把镜头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在哪个——”
肖禾颤抖着手指点了挂断，任柳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想活了。
肖禾捂着脸，蹲在地上。
太太丢人了。
司湳走过来，看着想切腹自尽的人，失笑道：“这是怎么了？”
肖禾在心里崩溃了一会儿，抬头问：“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司湳坦诚相告，“听到阿姨说要被你蠢死了。”
肖禾再次埋起了头。
第一天啊，她和司湳在一起的第一天。
“好了，起来了。”司湳伸出一只手。
肖禾讪讪地把手给他，被拉了起来。
“不会做饭就不会，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司湳说。
肖禾沉思片刻，“可是你是病人诶。”
“病人也是人，也比你强。”司湳说。
肖禾皱眉琢磨这句话的逻辑，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这句听起来很奇怪的话问题出在哪。
她懒得想了，转身回卧室找到司湳的充电器，给自己手机充上了电。
再出来时，饭已经上桌了。
“吃吧。”司湳拿着筷子说。
肖禾接过筷子，“辛苦，辛苦了啊。”
司湳看着她无奈一笑，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肖禾塞了一口南瓜饼，“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饭哦，这个时间。”
司湳给她剥了个鸡蛋，“美国时间的下午茶。”
“真幽默。”肖禾说。
“明天阿姨会骂你吗？”司湳问。
肖禾喝了口粥，看淡生死，“等着吧，我妈苏醒的那一刻，就是猎杀时刻。”
“是因为你半夜吵醒她，还是你半夜在一个男人家里？”司湳问。
肖禾猛的咳了起来。
司湳给她拍着后背，“好点没？”
肖禾涨红了脸，点点头，夹杂着咳嗽“嗯”了一声。
就在司湳以为她会跳开这个话题时，肖禾喝了口水，缓缓说：“前者比较严重。”
司湳笑了起来，“家风还挺特别。”
“不过我在你家的事，不出意外明天我堂姐就会来揍我了。”
肖禾咽下包子说：“我妈肯定会问我堂姐，我为什么突然叛逆，跑到男人家过夜。”
“要不要我替你求情？”司湳问。
肖禾摆手，“你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那你打算和你堂姐……说么？”司湳试探着问。
“说什么？”
她问完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没等司湳开口，她支支吾吾道：“嗯……教授，我们的事，会对你有影响吗？”
“可能会有一点。”司湳很淡定地说。
“啊？”
“比如说，劝退一些对我抱有幻想的女生。”
肖禾撇撇嘴，“又幽默了，跟你说正事呢。”
司湳抬眸，“没事，学校管不了那么宽。”
肖禾放心了，“那就行。”
“不过……”肖禾欲言又止。
“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怕人生气，“我们先别在…办公室里说了，夏俞他们都是你学生，感觉怪怪的。”
司湳点头，“但是我觉得他们都看出来了。”
“是吗？”肖禾惊讶。
“毕竟，太明显了。”司湳说。
“明显…吗？”
她转念一想，也是，在两个学校的人面前，手都牵了，这还不叫明显。
吃完了饭，肖禾盯着人把药喝了。两人在天快亮的时候洗漱了一番，最后又窝回被子里。
“其实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回去一趟。”
司湳抚过她耳边的发，“忌日到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工作很顺利，郭老师一家一直很照顾我，重点是，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儿。”
肖禾觉得耳朵被他蹭得有些痒，抓起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她想，司湳的生日就是这两天了。
司湳往前挪了挪头，贴近了她，低声说：“其实就是今天。”
“谢谢你来陪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