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惑心,是为了财,有人被惑心,是为了色,这些都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无法蒙骗自己。
孙若梅尴尬地看着秦澈离去,回首看向营帐,捂着心口,唇色煞白。
她……她没法骗自己,她的确是想杀了夙妧,想给自己的孩子保下皇位,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
那把金椅子,不是她能不能求得到保得住,而是秦翊渊想不想给。
更何况,区区一个南疆术士就可以控制住她,她还有什么脸面和夙妧争?
誉王说得对,她骗不了自己,否则当初南疆巫师找上门来时,她也不会答应合作。
她的心,从一开始就是黑的。
营帐中,夙妧冷静地看着秦翊渊,眼底一片冰凉。
她想过阿岑和两位郡王之间必定会有矛盾,但这些矛盾也应该出现在孩子们的身上,而非靖淮王妃插手。
她何其聪明,怎会不知道靖淮王妃希望阿岑死在木兰场,若不是两位郡王跟着,靖淮王妃又岂会那般着急?
可她甚至不能要求秦翊渊从重处罚,那两个孩子是秦家的血脉,就凭这一点,靖淮王妃也不会有事。
“阿妧,”秦翊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放下狼毫,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朕一定会还阿岑一个公道,绝不会让他和你白白受伤。”
夙妧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只能咬牙死撑着,福身道谢:“多谢陛下。我先回去看看阿岑,陛下也多休息。”
说罢,她抽出被秦翊渊紧握的手,缓缓转身离去。
出了帐篷,夙妧脚下一软,险些裂切着摔倒,幸好秦翊渊跟出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陛下不必相送,帐篷就在不远处,我自己可以。”夙妧抽出手缓缓往回走。
秦翊渊意欲跟上,却被她决绝的背影拦住,直到秦澈看不过去,默默跟在夙妧身边,秦翊渊才不甘愿地收回目光。
“此事的确不是陛下的错,就算要责怪,也应该怪我。”秦澈不似往常那般拿着折扇,空空如也的掌负在身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在怪他,即便责怪也应该怪我自己。”
夙妧摇头,身心疲惫,“是我不该把阿岑牵扯进来,如果阿岑没有出现在中德殿,靖淮王妃就不会有机会找上他,更不会有机会伤害他。”
如果当初她没有为了报恩留在秦翊渊身边,那么现在她和阿岑还是自由自在的活在宫外。
如果说从前一直是阿岑想要离开皇宫,那么现在就连夙妧也萌生了退意。
或许是她脸上的绝望太过明显,就连秦澈都已经感受到了,他赶忙劝阻道:“阿妧,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性格,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你都会一一报复回去,而不是像现在吃了亏就萌生离开的心思。
阿岑的确受伤了,但就算他离开皇宫,就能被别人放过吗?何况就要杀他的,未必就是靖淮王妃,否则此事又怎会与南疆有关?”
秦澈的话的确动摇了夙妧的心,她回过神看着秦澈,眼底的目光终于渐渐坚定下来,“你说的对,就算我们离开皇宫,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与其逃离不如直面。”秦澈静静地看着她,随即又看向她身后的帐篷,犹豫半晌,终于开口,“我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帮我照看夕月。原本我还约了她一起过除夕,现在似乎要食言了。”
非出了这一档子事,他倒是还可以留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可是秦翊渊对夙妧的重视远超寻常,这件事又牵扯到了靖淮王府的两个郡王,不算秦翊渊不说,秦澈也无法坐视不理。
“我也只能时常去看看她,陪在她身边的该是婿媛才对。”夙妧沉下眼眸,递给秦澈一个鼓励的眼神,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帐篷。
帐篷里,夙岑裹着狐裘縮在铺着羊毛毯的矮榻上,似乎是昨天被冻着了,今天的小手依然是冰凉的。
“阿娘,你也过来坐,这里暖和。”夙岑趁着阿娘招招手,把放在另一边的大蹩递给阿娘。
夙妧顺势接过裹在身上,与他并排坐下,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想到昨天差点失去阿岑,夙妧就忍不住心慌意乱,心里隐隐有一股怒火在窜动,怎么也按不下去。
“阿岑生气吗?”夙妧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发问。
夙岑动了动脑子,看向她问道:“阿娘知道伤害我的人是谁了吗?是不是靖淮王妃?”
“你知道?”夙妧也惊讶了,她没想到阿岑竟然知道是孙若梅。
“我是猜到的,但延平郡王亲口承认了,这是不能作为证据罢了。”夙澄靠在阿娘的怀里,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没有证据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没有证据,除非靖淮王妃自己承认,否则谁也定不了她的罪。
“那我们把此事揭过,好不好?”夙妧搂着阿岑,口是心非道,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夙岑都骗不过去。
夙岑从狐裘中钻出脑袋,静静地看着她:“他们对阿娘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不要追究?”
如果是,那他一定要追究到底!
“不,是阿娘自己想要放弃。”夙妧苦笑一声,“阿娘后悔把你带进宫了,不过接下来我们要把伤害过我们的,一一还回去。“好!”
夙岑清脆的声音让夙妧越发有信心,既然孙若梅背后之人敢借孙若梅之手来伤害他们,那他们也绝对不会就此退缩。
沉默间,帐篷外传来一阵跚踢的脚步声,两个身影被天光映在帐篷上。
夙妧和阿岑对视一眼,透过那剪影便看出了来人是谁,只是谁都没有开口邀请。
直到外面两人忍耐不住,才掀起帘子进来道:“夙岑,对不起!”
“何来对不起一说?就算道歉,也不是你们要道歉。”夙岑声音冷漠,清亮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随后收回。
即便比阿岑年长两三岁,秦明松和秦明轩也顶不住他的目光,羞愧难当,过了半晌,秦明松才开口:“我们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心中的确觉得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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