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在这里!”
他就知道阿娘一定会来找他的!他的阿娘一定不会抛下他!
看到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孩子,夙妧眼眶一酸,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阿岑!”
原本冰冷的小小少年靠在母亲的怀中,不禁泪如雨下,他不是不害怕,只是身边没有人依靠时,他只能靠自己。可现在他有阿娘可以依靠,有阿娘护着他,他就可以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你吗?秦明松和秦明轩呢?”夙妧摸到儿子冰凉的小手,蹲下来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给他。
“他们都在洞穴里,阿娘不用担心,洞穴里有篝火。”夙岑摇摇头,拒绝了阿娘的外衫,牵着阿娘的手往洞穴走去。
只隔了一个鹤鳖,洞穴里面暖如春昼,坐着的两个少年,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夙娘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夙妧,却在他们小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冲击。
秦明轩会奚落夙岑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知道这个时候敢来找自己的一定会是侍卫,不可能是他的母妃,但他没想到夙娘子会为了儿子深入深林。
看见两个少年,夙妧的心情说不出的怪异。
她本以为是靖淮王妃设局埋伏夙岑,可是看见秦明松和秦明轩也在这里,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虎毒不食子,更何况靖淮王妃把两个孩子当作命一样,怎么可能把他们也算计进去。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坐在夙岑身边,夙妧接过他怀里的小狼崽,看到架子上的狼肉,蹙起眉头问道,“你们没有吃吧?狼肉中……”
她刚想说狼肉里有细菌,但想想这些孩子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细菌,索性换了个说法,“吃狼肉会坏肚子的,能不吃就别吃。撑到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找我们,到时候就算没人来找,我们也可以自己出去。”
三个孩子点点头,乖乖听她的话,但却没有人回答她最初的冋题。
夙妧的视线从秦明轩和秦明松的脸上扫过,最后才看向儿子,“你们是怎么进山的?那些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脚印?”夙岑茫然地看着阿娘,忽然想起把秦明轩和秦明松扔下来的那个神秘人,他没有说陷阱是谁设置的,只是把神秘人的消息透露给阿娘。
“那人怎么会连长风郡王和延平郡王都要杀?若如此,他们应该不是朝堂的人。”如果是朝堂的人想要下杀手,也会对阿岑出如果不是朝堂的人,又会是谁?
夙妧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她现存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能让她生起怀疑,信阳侯,秦瑞安。
如果说三个孩子死了,谁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前提是信阳侯活得到那时候,那一定是他。
信阳侯在兖州有军队,若以军队逼宫,秦翊渊只能让位。
忽然间,夙妧想起那天在朝华殿出丑时看见的场景,里面做的几乎都是武将,可是并没有听闻边境动乱,难道是因为信阳侯?
“出去以后,你们只管实话实说,陛下会为你们做主的。”夙妧安慰孩子们,走了这么久,又搜寻阿岑的踪影,她实在没有精力,便搂着阿岑沉沉睡去。
秦明松和秦明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惊讶。
他们没想到夙岑会替他们隐瞒一部分真相,毕竟陷阱的确是母妃派人设置的,若是把这事告诉陛下,他们也就与皇位无缘了。
“夙岑……”秦明轩轻轻叫夙岑的名字,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被夙岑竖起手指拦住。
他指了指阿娘,接着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阿娘身边睡下,不再管那迷茫的兄弟俩。
夙岑不说此事,也有自己的算计。
既然阿娘已经追过来,如果皇上真的对阿娘爱得深沉,必定会严査,到时候一定能查到靖淮王妃头上,自己说与不说都没有关系。
如果皇上不查下去,想要将此事糊弄了结,那自己就算说出口,也会被皇上按下不表,何必费尽心思去针对他们?
睡着之前,夙岑抬头看了一眼阿娘,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
别人的阿娘只能守在营帐里,等他们回去,但他的阿娘却可以跨过风雪来找他,有这样的阿娘,就算给他十把金椅子,他都不换。
如果皇上真的要把此事糊弄过去,他就一定要把阿娘带走,不能让阿娘留在这个地方受委屈。
在夜色中奔忙的秦翊渊,压根没有想到,他尚未见到阿与,就已经被夙岑列上了待考察名单。
风雪中,他裹着大鳖,任由寒风灌进脖颈,终于在茫茫夜色中找到了那微弱的光亮。
第二天一早,夙妧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洞穴里的秦翊渊,不禁瞪大了眼睛。
秦翊渊脸色铁青,孤坐在一旁,脚边是已经灭了的篝火。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夙妧拧起眉头,上下打量着秦翊渊,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你不是答应过,会在营帐里等我的吗?”秦翊渊压着怒火问道。
听到他的火气,夙岑不愿意了,“阿娘是来找我,有什么不妥吗?”
秦翊渊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扫了夙岑一眼,一大一小冰冷的眸光,四目相对,如出一辙。
“先回营地。”秦翊渊说着起身出洞穴,身上只着了冬装,并没有大整。
待他走后,夙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多了个大鳖。
“是陛下给夙娘子盖上的。”秦明松看了一眼外面的陛下,忍不住开口助攻,果然得到了夙岑的白眼。
“外面天冷,先回去再说。”夙妧拎着大壑,抢先一步出了洞穴,看见秦翊渊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莫名觉得有些愧疚和心虚。
“我放心不下阿岑,若是找不到他,我吃不下也睡不下,所以才会……”
夙妧话还没说完,身子便一紧,被秦翊渊紧紧搂在怀中,身后是夙岑唔儿哇叫唤的声音。
她头上本就没什么发饰,这会儿抵在秦翊渊的胸口,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