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羌城正处在南云和大梁的交界处,时常有战火纷扰,齐家用兵如神,又时常训练。若是此时,信阳侯与齐家联手叛乱,不知道南云的军队能不能挡得住。
白夫人来时,祁望舒还在发呆,直到听见门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我敲了半天的门,还以为你不再呢。”白夫人手里捧着个盒子,喜笑颜开的看着祁望舒,“这可是我家的绣娘精心准备的,接春宴上定能让你大放光彩!”
“接春宴是给青年男女挑选心上人的,我放什么光彩?”祁望舒摇了摇头,却还是接过她手里的盒子。
“不管怎么说,总得压过大将军府的那个女人。”白夫人像是和小柳儿杠上了似的,一进屋便关上门,凑到祁望舒身边,小声道,“我听闻大将军亲自令尚服局给那个女人准备衣裳,必定是要让她在接春宴上冒头的。”
“冒头就冒头吧,咱们总不能把她往下按。日后她若真嫁入了将军府,也算得上是我嫂子,这会儿闹僵了,怕是不太好。”祁望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小柳儿在接春宴上若真能大放异彩,祁连衡对她也就有了三分忌惮,不敢轻易下手动她。
以小柳儿的本事,祁望舒并不担心她引人注目。因此她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裙衫上。
这件竹篁绿的绣花长袖袄裙嫩得能掐出水来,一眼瞧过去便是春色满园,绣花绞了银线进去,随着日光挪动,仿佛将水波穿在身上,煞是灵动。
“便是我这般不识活的也瞧出了这件衣服的珍贵,可见白夫人费心了。”祁望舒惊喜地看着白夫人,连声道谢。
“这有什么费心的,本是自家绣娘做出来的,我还怕你嫌弃呢。”白夫人见她不嫌弃,便催促她换上试试。
接春宴还要一些日子,那时候天气温暖些,不像现在那么冷,这件衣服穿着正好。
屋里燃着炭火,祁望舒便将袄裙换上,鲜嫩的青绿色更衬得她肤白如雪,恍若天人。
白夫人愣了片刻,眼中迸发出惊喜:“这衣服可真衬殿下,除了殿下再无人能穿出它的美貌了。只换上衣服就这般漂亮了,若是再梳妆打扮一下,怕不是要艳压群芳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祁望舒柔柔一笑,“白夫人惯会取笑我,再漂亮的女子也比不上年轻,那接春宴上我可不是主角,就不抢他们的风头了。”
那日太子的话在她耳边萦绕,想不明白太子这是何用意,是要让他放弃景安伯,嫁给别人,替他笼络人心吗?八壹中文網
他倒是真敢想,曾经想杀自己不成,现在竟然还要利用自己,若论不要脸,谁也比不上这位太子殿下。
赶在接春宴前,祁望舒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与此同时,谢家的事也已经尘埃落定。
谢茹安斩首示众,谢正清等文官连降三级,武官逐出行伍,终生不得录用。
“谢家竟然还有武官,以前怎么没曾听过?”祁望舒好奇地看着白夫人。
白夫人摇摇头:“都是些不大高的官职,最高的那位北中郎将也是因为曾经去过鸣沙湾,才挣来的。谢家这一代算是没落了。”
此刻白夫人低头喝茶,感叹谢家毁在了谢茹安的手里,却没发觉祁望舒听到鸣沙湾这三个字时,手中的茶盏险些砸落。
先皇后的父兄正是在鸣沙湾一战中身死的!
看见祁望舒神色不大好,白夫人敛起笑容,歉疚道:“我忘了,这事不应该在殿下面前提起。是我太过糊涂,请殿下恕罪。”
她紧张地看着祁望舒,生怕祁望舒动怒。
“白夫人不必担忧,从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大起,便是白夫人同我说了,我也没什么印象。”祁望舒和善地笑了笑,将此事一笔带过。
白夫人顺势接茬:“那也是,总归是我不该提起这个茬。殿下可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记不起从前?我听老人说若是失忆了,故地重游兴许能激起记忆,大将军未曾带殿下故地重游吗?”
“哥哥公务缠身,哪有时间带我故里重游?何况我从前不就住在这儿吗,如今也住回来了,依旧没有想起来,怕是记不起来了。”祁望舒不胜唏嘘。
“大将军的确事情繁多,我听我家大人说,大将军因为插手谢家的事情被陛下惩罚了,最近怕是日子不大好过。”白夫人遗憾摇头。
祁望舒抬起眼眸,扫了一眼白夫人,又垂落下来:“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那会儿殿下身子还没恢复,我也不敢擅自告诉殿下,若是伤了殿下的身子,那才是罪过呢。”说着,白夫人抬起眼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何况,那时候我听闻殿下与大将军不和,以为殿下不想听到大将军的事情。”
“哪有什么想不想的,我想听的未必能听得到,不想听的未必就听不到,话都是人传出来的。”祁望舒意有所指,白夫人只当做没听懂。
送走白夫人后,祁望舒坐在藤椅上,望着渐渐抽芽的花草,神色越发飘然。
哥哥插手谢家的事情,皇上为什么那么生气?是因为鸣沙湾吗?那么,白夫人为何要对自己提起鸣沙湾?哥哥说过,这个名字早就已经是禁忌,寻常人不会提起,她不但提了,还告诉自己哥哥受罚之事,是想她查下去,还是不想她查下去?
一时间,祁望舒只觉得脑袋都炸了,眼睛一片肿胀,揉了揉眉心,靠在藤椅上睡过去。
再醒来时,她的耳旁突然吵闹起来,有个女人的声音喋喋不休,似乎不将她吵醒就不甘心。这略显苍老的声音,她似乎在哪听过……苍老?
祁望舒睁开眼,看见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者,震惊地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露出笑容,惊讶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想了想自己的反应,祁望舒又收回政经,略显嫌弃道:“我想起来了,下山之前我曾让初云找过师父,师父不会是才收到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