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夙枫脸上的懊悔,祁望舒眉头微蹙。
她不觉得那块石头是为了送给秦翊渊,相反,联系夙妧去捡回石头又送给夙枫,或许夙妧知道那块石头的贵重,她想送给真正珍惜的人,只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这般推论,她并没有告诉夙枫,眼下,她要进去证实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祁望舒也只来过一次,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模糊的地点重合,她走到楼上的秋千旁,坐在秋千架上,仿佛自己就是曾经的夙妧,坐在架子上,晃晃悠悠,目光所及,皆是夙枫的院子。
是了,陷在那段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意之中的人,又何止夙枫一个呢?
上一次她来到这里时,坐在秋千上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栋楼若从另一面开口,架上秋千,便可以看到永宁王府,但夙妧没有这么做,她选择把秋千架在这一面,这样坐在秋千上时,便可以看见夙枫的院子。
若是夙枫进来仔细查看,便会发觉,从门口到秋千这条路有一行深深的脚印,那是夙妧从不曾说出来的爱情。
为什么少女不曾说出口,她不得而知,但她敢确定,夙妧对夙枫并非无意。
或许是曾经,或许是一瞬。
但现在是真是假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夙妧已经不在,夙枫也应该有新的开始。
既然曾经的夙妧选择埋藏自己的情谊,那么现在的祁望舒也没有必要把这段不能开口的感情说出来。
离开令国公府时,她撞见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令国公夙渚。
夙渚看见她,微微一愣,随即行礼:“臣参见斋月公主。”
“国公爷不必多礼,既是私底下,我又是晚辈,不必如此拘泥。”祁望舒侧身,没有承他的礼,“不知国公爷如此匆忙,是为何事?”
令国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夙枫,眼珠子一转道:“陛下想给小儿赐婚,赐的是英国公家的小女儿,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听到这儿,祁望舒才明白,他是误会自己与夙枫的关系了。
祁望舒笑道:“英国公虽然冲动鲁莽,但忠肝义胆,敢做敢当。若他的小女儿与他一样,倒是一桩美满婚事。”
“父亲,你与英国公同为武将,儿子在这会儿成婚,是不是不好?”夙枫皱着眉头,并未考虑自己喜不喜欢,只是觉得新皇登基,若武将联手,对于皇帝而言未必是好事。
虽然他了解秦翊渊,但成为皇帝的秦翊渊与还是王爷的秦翊渊不一样。
夙国公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要你喜欢,就不必考虑那么多。”
说罢,他又转头看祁望舒:“不瞒殿下,臣年事已高,过完今年就准备辞官,若是陛下舍不得,可以给我个闲职做做,带兵打仗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年轻人了。”
宁国公一直对夙妧不薄,他能舍得放权,安享晚年,祁望舒自然是乐意之至。
若换作别人,祁望舒说不定还会劝令国公让二人相处一番,但对于夙枫而言,时间不是良药,新人才是。
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夙枫叹了口气,就不该让这两人碰上!
说是赐婚,但也没有那么快,秦翊渊还是让夙枫和英国公的小女儿见了一面,特意让斋月公主培英国公的小女儿一同前往。
祁玄舟冷哼道:“他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等着吧,他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偷看你呢!”
“哥哥是不是有心上人?我怎么觉得哥哥对此事深熟于心呢。”祁望舒换了身便装,月白色半衫配上玄色织金莲花纹裙,清冷孤傲又低调。
“真不愧是小柳儿,搭配的不错!但是会不会抢了英国公女儿的风头?”祁望舒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这身子本就白皙如雪,配什么衣服都好看。
小柳儿哼哼一声:“除非殿下换张脸,否则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人。”
“那是因为你看习惯了,指不定英国公女儿身边的丫鬟也如你这般说她呢。”祁望舒浅笑,但还是让她将自己的妆化得淡一些。
“若见到殿下还这么说,那就是她瞎。”小柳儿一边上妆,一边嘴巴说个不停。
“这姑娘如此讨人喜欢,不如你把她一起带回皇宫吧,就她这张嘴,宫里那些人奈何你不得。”祁玄舟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小柳儿。
祁玄舟还未查到小柳儿的身份,但小柳儿和祁望舒却是心知肚明,他若是回宫,祁连衡只怕会杀了她。
“这不是还没回去呢吗?再让我考虑考虑。”祁望舒看了看镜子里略显寡淡的自己,十分满意,转身递给小柳儿一个安慰的眼神,只身赴约。
约定的地点在京城外的莲花亭,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莲花在开了,只有满池莲叶随风摇曳,不时掀起水珠滚落,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
英国公名为司空宇,他的小女儿名为司空清若,不同于英国公的凌厉威严,司空清若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清雅柔润,行则步步生莲,静则弱柳扶风,与文纟刍纟刍的夙枫站在一起,甚是相配。
就这一点来看,秦翊渊这赐婚绝对是用心了的。
为了给二人创造单独相处的空间,祁望舒不留余地的扮演着恶毒女配的角色,“司空小姐独自前来,不必在家照顾英国公吗?他那一百军棍挨下去,不知还能不能起身。”
看见司空清若脸上的气愤,祁望舒十分满意,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定然面目可憎。
偏偏夙枫是个木头,没有珍惜祁望舒给他制造的英雄救美的机会,解释道:“国公爷敢作敢当,殿下不必担心。”
……她这是在担心吗?她这是在挑衅啊!
司空清若忍住怒火,扫了一眼夙枫,冷声道:“殿下放心,父亲有错便认,不会推辞。臣女在此向殿下赔罪,望殿下莫要责怪父亲。”
“你有什么资格向我赔罪?”祁望舒昂首质问道。
夙枫这会儿终于听出来她的刁难,皱眉道:“殿下本不是这般咄咄逼人,这和今日这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