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娴在她手中，张娴买药的证据在她手中，原本他是不打算动张娴的，毕竟张惟钦并没有露出狐狸尾巴。
但就在张惟钦来之前，夙妧细细想了想，这出好戏一定有张惟钦的手笔，毕竟是他这般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的心上人入狱呢？除非是他亲自推下去的。
夙妧大概能明白张惟钦的心思，所以她在赌，如张惟钦会顺水推舟，从她手中拿走证据，把秦翊渊放出来。
“誉王的谋士这般为永宁王爷谋划……”
“张丞相还是担心一下您的女儿吧。”夙妧敲着桌子，发出极有规律的哒哒声，“女儿是亲的，可我的王爷不是亲的。”
就算秦翊渊遍体鳞伤，张惟钦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若张娴受苦，知道这位父亲还能不能这般安坐。
一盏茶由热变凉，张惟钦还是没有给出答案，夙妧耐着性子等。
等到她困了，便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张丞相慢走不送，我去看看那个中了痒痒粉的可怜的管家小姐，也不知道这好半晌的功夫，有没有把自己娇嫩的脸皮抓破。”
张惟钦手中的茶盏抖了抖。
他已经老了，没有第二个孩子，这个女儿是他唯一的血脉。
“我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
夙妧背着胳膊往回走：“那就回去吧，慢走不送。”
“你这是耍无赖！”张惟钦气得咬牙切齿。
“我知道面对丞相我不是对手，所以我只能耍无赖，谁让你们也耍无赖，把秦翊渊和秦澈关进去了呢？大家都是无赖，谁比谁高贵？”
尤其最大的那个无赖，还在皇位上坐着。
眼见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张惟钦终于叫住了她，“誉王可以出来，但秦翊渊出不来。皇上震怒，没有人能拦得下，但本相知道皇上为什么生气。”
“丞相大人想要什么？”
“一物换一物，把你手上关于娴儿的证据交给本相，本相让誉王出宫，再告诉你皇上想要什么。”
夙妧转过身，紧紧盯着张惟钦，她不知道自己从张惟钦的手中能拿到多少东西。
她缓缓点头：“昨夜誉王被关，若今日他能出来，本公子与丞相的交易再进行下去。”
说罢，她便离开花厅，留给张惟钦一个背影。
回到风荷居，张娴被心白关在小屋里，嘴巴被布塞住，看见夙妧进来又惊又怕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夙妧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她的脸颊上，“三年前庄宁公主中蛊昏迷，蛊毒是不是你下的？”
张娴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随即赶紧摇头，生怕此时连累到她。
“呵！”夙妧抬起簪子，敲了敲她的脸，“你以为我没有证据会白问你吗？撒谎可不是好人会做的事情。”
在听到她有证据时，张娴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自己写一张认罪书给我。”夙妧把带来的纸和笔给她，顺便给她解绑。
然而她这尊煞神就坐在门口，张娴别说逃跑，连抬头看一眼门的方向都心惊胆战，只能乖乖坐下，把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写下来。
看着身子颤抖的张娴，夙妧的思绪回到三年前，当时她便怀疑有人进宫下蛊，那时乱成一团，事后她也未曾当回事。
直到令国公府出事，她被关在漱玉斋，看见张娴和庄宁在一起，才想到了这种可能。这次只不过是诈她一下，当年的事情不追究便罢了，若是追究起来，也够秦怀毅和张惟钦这两条狗撕咬一会儿的。
当然，她没有指望区区一张认罪书就能摆平张丞相，这份认罪书她是要带给庄宁的。
至于是否要追究，那就看皇后和秦怀毅怎么决断了。
暮色四合时，秦澈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誉王府大门走来，一直候在院中的夙妧抬腿迎上去，却被突然倒下秦澈压得喘不过气来。
夙妧把秦澈交给林启：“你留下来照顾王爷，切记不可再掺和我的事情。”
接下来的路就只能她一个人走了。
夙妧带着张娴一同出现在花厅，张惟钦看见女儿完好无损，提着的心便放下了。
目前而言，他们之间的谈判还算愉快，夙妧甚至给他道了个歉：“事情迫在眉睫，小可无奈出此下策，请相爷海涵。”她一手抓着五花大绑的张娴，一边要求是张惟钦包涵她，饶是脸皮厚比城墙的张维京也被她逼得咬牙切齿。
但实现在女儿身上扫视一圈，张惟钦还是开口：“皇上想要你进宫。”
至于为什么要让她进宫，张惟钦也不知道。他安插在宫里的探子早就被人拔得差不多了，这个消息他也是费劲巴拉才得到的。
“多谢相爷提醒。”夙妧落落大方，松开张娴，“不过，相爷还是别想着把张娴许配给秦翊渊了，他不是傀儡，你用不动他的。”
秦翊渊没有皇帝的宠爱，也没有母族的支持，原本可以成为他最大助力的令国公府也在他的王妃故去之后，与他极少来往。如果这个时候丞相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有了丞相府的助力，他和老三便有了争夺的资本。
但愿秦翊渊登上皇位，张惟钦便可以大胆摄政，左右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他怎么会害怕？
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张惟钦脸色黑下来，冷哼一声：“是与不是，不需要安公子给本相决定，天不早了，你还是快点进宫吧，否则那吃人的皇宫指不定就把永宁王爷啃的渣都不剩了。”
夙妧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份认罪书，低声嗤笑，她怎么可能自己趟这趟浑水，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这次进宫，夙妧谁都没告诉，就连心白也被她关在了风荷居不让出来。
从誉王府到皇宫，夙妧走了一个时辰，看着眼前那栋巍峨的宫殿，她有一种预感，自己想进去简单，可出来就不大容易了。
不过没关系，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更难，这才哪到哪儿啊。皇位一日悬而未决，他们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