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庄宁又补充道：“反正她一来准没好事！上次她走之后，本公主就差点伤了母后，这次又差点被母后训斥，简直就是个蠢货。”
“你蛊毒发作之前见过张娴？”夙妧对小姑娘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听到这个说法，她不禁从床上坐了起来。
庄宁点头，茫然道：“对啊，但是后来本公主一直昏迷，醒了也没人问这事，本公主就没说。这事很重要吗？”
“现在还不知道重不重要。”夙妧坐直身子，见心白煮好了鸡汤，道，“殿下一起喝点汤吧。”
难得她这么好心，庄宁没有怀疑，一边喝汤一边闲聊，直到月影宫的人找她。
夜色笼罩着皇宫，如同一头猛兽，叫人喘不过气来。
夙妧坐在床边默默回想庄宁的话，紧接着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阿妤。”秦翊渊唇色惨白地关上门，虚弱地躺在夙妧身边。
“你又被追杀了？”夙妧皱眉，他怎么三天两头被杀，到底有多少人想让他死？
好在秦翊渊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想你了，趁夜过来看看你。”
说话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荡漾开。
这几晚，秦翊渊总是借口想夫人了，悄摸摸地进宫与她相拥而眠。
趁他进宫，夙妧偷偷拿龙息石帮他恢复伤口，速度缓慢，不会有太大后遗症，但是比起秦翊渊自行恢复要好得多。
“父皇决定把皇宫禁卫军交给我统领，被我拒绝了。”秦翊渊搂着阿妤，心里畅快，却还是忍不住想让她回王府。这漱玉斋的床确实没有王府的暖和。
夙妧倒是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着的都是他的话：“把禁卫军交给你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拒绝也好。”
“他只是在试探。”秦翊渊叹气，低头吻在她的额上，“若我真的答应了，那就是有所图。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站在权力的顶峰，必定会多疑猜忌。”夙妧很是理解。
况且，皇帝的儿子里，除了秦翊渊，还有谁是无心皇位的？皇帝了解儿子，更了解人性。
“不过，他试探你，是不是因为父亲？”夙妧怀疑道。
虽然令国公犯法和秦翊渊无关，但秦翊渊愿意为了自己去南疆，皇帝肯定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若是有这一层顾虑，那秦翊渊日后想要夺权只怕也会受制于人。
“无论他会不会这么想，我都会拒绝。”秦翊渊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老五还在，我们就不可能安心。”这一点夙妧深切认同，秦翊铮绝对是干啥啥不行，勾心斗角第一名的存在。
“接下来几日朝堂要审国公爷，我便来不了了，但我会向父皇请求来看看你。”他对得避开，不能让阿妤身陷囹圄。
秦翊渊的声音落下，但不一会儿又道：“阿妤，对不起，若不曾嫁给我，国公爷未必会出事。”
“与你没有多大干系。”夙妧握住他的手，“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夙家能够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了。如今有人把刀送到他的手上，他当然会把握住。”
这是实话，皇帝不会允许令国公继续带兵打仗，天下也好，朝堂也好，军营也好，都是只能姓秦，皇帝的那个秦。
他连自己儿子都会怀疑，何况是手握兵权的老臣。
月色清亮，但夙妧和秦翊渊谁都没有睡着，似乎有无数的大山压在他们头上，叫他们喘不过气来。
天快亮时，夙妧看着秦翊渊穿好衣服足下生风似的离开皇宫，低头看了看龙息石，又重重握紧。
心白见王妃还睡着便没有吵她，但庄宁公主驾到，她只好推醒夙妧。
“庄宁公主找我有事？”夙妧不见外，揉着惺忪睡眼，身上还穿着丁香色的中衣，掀开被子下床喝茶。
“我也不想见你，还不是七哥让我来看你的。”庄宁嗽着嘴，上下打量她，嫌弃道，“穿这么少是想把自己冻死再嫁祸给我吗？”
庄宁还没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已经不讨厌夙妧了。
“好好好，那我多穿点。像个老妈子似的。”夙妧一边穿衣服一边撇嘴，笑出声来。
“你还笑！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月影宫好好睡觉呢！”看见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庄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懂，皇兄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粗鄙无礼的女人。除了会救人，她还会做什么？
“庄宁公主可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我父亲的结果？”吃着心白熬好的粥，夙妧却觉得寡淡无味，甚至还有些泛苦。
“这我哪知道，有结果的时候就有结果了，你别瞎想。”庄宁心虚地别过眼神，捧着粥勉强喝了一些，时不时偷瞄夙妧，长睫如羽忽闪忽闪。
被她看得久了，夙妧才放下勺子盯着她道：“你不必这么看我，我不会乱来的。”
她若是有异动，都会算在令国公府和秦翊渊的头上，她还没有这么蠢。
“我觉得国公爷是无辜的，你放心，五皇兄一定能还他清白的。”庄宁不擅长安慰人，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
听到这话，夙妧在心底冷笑，最想给父亲定罪的就是秦翊铮了吧。
她低声道谢：“多谢庄宁公主相信，借你吉言。”
若在往常，庄宁听她这样半死不活的语气早就忍不住发脾气了，可今天她却一直盯着夙妧，恨不能把头发丝都扒开来看看。
三杯茶下肚，庄宁还在看自己，夙妧再没知觉也该被盯得有知觉了。
“公主从昨天就不对劲，若是有话可以直说，我听得下去。”她以为庄宁又要说什么怪罪自己的话，语调有些冷淡。
但庄宁却格外冷静，一反常态问道：“你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好得很，怎么了？”夙妧抬起弯眸，目光清亮地反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见你脸色苍白，怕你生病。”庄宁心不在焉地端起茶碗，拿起又放下，如此两三遍才下定决心似的，面容严肃地看着夙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