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眸，看向一直在煎药的老七，呼吸一紧。
只见秦翊渊把药吹凉端到他的面前，这些日子都是他侍药，原本笨拙的工作也变得熟练起来。
“父皇，先把药喝了。”秦翊渊温柔一笑，眉眼间的柔和像极了他的母亲。
皇帝看着小太监试药，然后一言不发地喝下汤药，沉声问道：“你知道那块石头？”
“是，那块石头是阿妤随身携带的，曾经她想送给儿臣当礼物，却被儿臣拒绝了，是儿臣辜负了她。”秦翊渊恭敬地回答，不添油加醋，也不收敛含蓄。
他们之间的儿女私情只要稍稍调査就一目了然，曾经的夙妧是个张扬的人，做什么都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也曾说她若是男子必为莽夫。
不知道秦翊渊的话让皇帝想起什么，他低眉含笑，靠在龙椅上，目光温和几许：“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儿臣以为这是谣言，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只等那个智者出现，谣言就会不攻自破。”秦翊渊信心满满地看着皇帝，眼中满是对他的信任。
这种眼神……皇帝龙袍里的手攥紧，低声道：“既然是谣言，自然会破。这几天你先回去陪陪她，朕自会处理此事。”
“谢父皇。”秦翊渊点头，起身退下，路过李远身边，他定下神，颔首垂眸，淡漠的目光扫了一眼便收回，大步流星地离开。
永宁王府的门前被人扔了烂菜叶子，守卫正和一个老太太一起捡。
见到秦翊渊，老太太吓了一跳，守卫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解释：“启禀王爷，这位大娘说王妃救过她的命，非要留下来清理王府。”
秦翊渊嗯一声，道了句多谢，便转身回府。
略过啸林院，秦翊渊直奔舒怀院，站在院门口，他却不敢踏入。
这些天他一直让人压下消息，做的时候分明胸有成竹，可如今要面对阿妤时，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就在他要走时，舒怀院的雪地里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王爷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那声音轻柔疏离，像雪一般落在秦翊渊的心里。
他转过身，一抹红色倩影落在眼底，美艳动人，叫人挪不开眼睛。
“雪大风大，王爷不进来吗？”夙妧侧身而立，偏头看着呆滞的秦翊渊，眼角似有笑意。
“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秦翊渊走上前才发觉她手脚冰凉，紧紧握住还不能够，索性将她抱起送进屋里。
季嬷嬷掀起帘子把二人迎进来，接着带上两个面红耳赤的小丫鬟离开，贴心地关好门。
看着屋里的炭炉，夙妧下床把门斜了一条缝。若是把门关死了，他们也该出不去了。
“要做什么同我说，就算你要下床，好歹把鞋穿上。”秦翊渊无奈地看着跑来跑去的她，捉住她的脚揣在怀里，想想又觉得手也会凉了，索性钻进被窝，侧身搂着她。
怀里的人没有反抗，秦翊渊心下有几分喜悦，蹭蹭她冰凉的耳朵，道：“阿妤想和我说什么吗？”
“这话合该我问王爷，王爷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夙妧任由他搂着自己，说出这话，她明显感受到身后的人僵住了。
“有。”秦翊渊屏住呼吸，把外面的消息一点一滴告诉她，又说了今日在御书房李远的所作所为，不偏不倚。
“你觉得皇上真的会查下去吗？”夙妧的声音有些冷，身后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脊背，隔着衣服也给她带来温暖。
秦翊渊肯定地回答：“会的。不止父皇要查，我们自己也要查。知道龙息石的人不多，我会查清楚是谁把此事告诉李远的。”
捋了一下逻辑，夙妧恍然大悟：“你是说，王府有李远的内应？”八壹中文網
身后的人点点头，蹭得她耳朵酥痒。
“阿妤，”秦翊渊突然开口，声音却有些不对，夙妧一下便听出来，即便母胎单身，她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慌张地推开他，夙妧耳根子通红，庆幸自己施了薄粉盖住红彤彤的脸。
“秦翊渊，我有话和你说。”她急忙开口，拉开和他的距离，“我想了很久，我是无法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所以，你准备如何处置夙芙？”
对上她认真的目光，秦翊渊松开搂着她腰身的手，一把我住她的手掌，无意地摆弄她纤长圆润的手指，“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那你当初……"听出阿妤语气不对，秦翊渊赶紧解释：“当初是我想娶她不假，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恍恍惚惚，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一点儿也记不清是怎么和她遇见的，更别说爱她。”
这话说得奇怪，但夙妧忽然想起莲芜让自己带的话，她沉下眼眸，“会不会你当初被人下蛊了？”
秦翊渊也想起了那句话，可若是真的，那么下蛊的人就不是夙芙，而是李素素。
“不是没有可能。”秦翊渊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寻个机会把莲芜找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呢？当初在南疆，他不就问过了吗？
就在两人心思各异时，门外响起季嬷嬷的声音：“王爷，王妃，凝香在外面求见。”
“让她进来。”夙妧起身，掀开被子，外面冷得很，纵然她穿了短袄，也盖不住双腿冰凉。
凝香进来时，秦翊渊正拿着毯子盖在夙妧的腿上。
“你的伤好几分了？”见到她走路一癘一拐，夙妧想起她被打，不由得提醒。
“回禀王妃，好得七七八八了。”凝香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七七八八是假的，就她的恢复程度，能有个两三成就不错了。
见她垂着脑袋，秦翊渊眼眸微沉，声音染上怒火：“有事直说。”
“是。奴婢是来禀报王爷王妃，在传出王妃是妖女前，夙侧妃就私下会见外男，早前还曾与京城一大夫有所来往，”夙妧和秦翊渊对视一眼，还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