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宴清棠伸着懒腰，看到满院子地上晾着的草药，有些愣神。
湛白亦端着草药走过来，“醒了就开始吧。”
她听不懂，“开始什么？”
湛白亦把草药在石桌上铺开，“不是你让龙九霄把我喊过来帮你研究草药的吗？”
是有这么回事。
宴清棠想起来了，赶紧放下手，打量四周，“可是古籍不是还没来吗？”
“那边。”湛白亦指着她身后。
宴清棠扭头，屋门口的角落放着几个大箱子，已经打开，里面陈列一堆的古籍。
这效率……
湛白亦走过来，拍下手上的灰，“这些都是一早他从各个藏书阁找回来的。”
宴清棠随手翻开几本，上面记载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材。
“我们先把这些书分下类吧。”
湛白亦点点头，把袖子往上捋，开始干活。
龙九霄下了早朝，带着管家来看这边情况。
宴清棠低着头，专注手里的书，一缕头发窝在脖子里，随着风不断扫过脸上。
湛白亦坐在对面，把手里刚刚从龙九霄那边顺过来的橘子递给她。
宴清棠头也不抬，下意识伸手去接。
管家看见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去看自家主子的脸。
没什么表情，管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赶紧低下头，佯装轻咳。
身后的咳嗽声又大又长，宴清棠拿到一半的橘子愣是被这一声吓掉在地上。
鲜黄的橘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慢慢滚到一双黑靴身边。
宴清棠循着视线抬头，赶紧站起来行礼，见湛白亦站着不动，拽他的衣服想把他颠起来。
管家肉眼可见的自家王爷视线一直落在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衣服上，有些欲哭无泪。
这小祖宗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不用行礼了，本王只是来看看进展。”
说完转身就走。
一点话都不带多说的。
她又惹他了？
宴清棠想不明白。
管家站在原地捧着吃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送。
见两个人没有避讳的意思，管家叹了口气，命丫鬟把东西分成两份，放在桌子上，一人一边放一盘。
管家好心提醒道：“宴小姐，湛先生，东西已经为您二人一人一份，若不够，找我便是。”
龙九霄一个人回了旁边的书房，很快管家过来，视线落在他的笔下，是方才院子里扶桌看书宴小姐，叹了口气。
“王爷，这可能是个误会，宴小姐心思单纯，大大咧咧的，倒像是跟您比较配对。”
桌前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管家也不知道怎么劝。
“最近便是一年一度的齐欢节，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跟宴小姐……”
“王爷，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龙九霄的贴身侍卫从外面进来，语调较急。
桌上的人笔一顿，敛下眼睑，嘴角轻轻抿着，“知道了。”
管家站着没走，良久听见那人慢慢拉开椅子，收起桌上的画，小心折好才离开。
松玉堂临时出了些乱子，小厮匆匆忙忙跑过来把湛白亦拉走，宴清棠才发现时间已经快要过去半天。
想起刚刚龙九霄，她把古籍重新归置好地方，起身，拉过一旁的丫鬟问道。
“你们王爷在哪？”
丫鬟摇摇头，想了想。
“这个时刻，一般王爷会在书房处理公务，姑娘不妨去书房看看。”
宴清棠点点头，端着桌子上没动的水果往书房去。
他帮她找到这么多好东西，她还没有来得及谢他。
还有前几日的药材。
宴清棠记忆力一直都很出色。
摄政王府跟他这个人一样，一点都不花里胡哨，没有乱七八糟的岔路，宴清棠昨天将整个摄政王府大概路线摸清，她循着记忆的路线往书房去。
在门外看见管家，书房的门禁闭。
宴清棠停下来，“王爷在书房吗？”
管家摇摇头，“王爷方才进宫去了，不过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宴清棠点头，端着盘子打算回去，扭头看见下了台阶的人，眼前一亮。
“你找本王何事。”
“我来谢谢王爷帮我一事。”
龙九霄略过她，推开掩着的书房的门。
“对了，你不是想回家吗？本王等会儿差人送你回去。”
突如其来的好心，宴清棠心里并没有很欢喜，抬脚跟进去。
他的书房很整洁，纸砚摆在桌子上，砚里还残留着墨开的墨水未干。
下面的纸张印拓出一个轮廓。
隐约是一张脸。
他在画谁？
这个疑问在心底里升起来，宴清棠不知为何心里感觉不舒服。
她压下这股难言的感觉，端着橘子走过去，一室墨香的书房带着淡淡的鲜甜味道。
他扫了眼橘子，想着今日将橘子全部撤了。
“去收拾东西吧。”
宴清棠脑袋还是很聪明，前几日百般不愿意送她走，今日却突然主动送她回去。
必定是有事。
宴清棠见他视线落在橘子上，顺手剥开一个讨好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递给他。
龙九霄没接，宴清棠举着有些尴尬，塞进自己嘴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面前的人重新展开一张宣纸，没有瞒着她：“皇上派我去江南一趟。”
“我也去。”
龙九霄冷言拒绝：“不许。”
“你去江南是不是和江南刺史暴毙一事有关？”
宴清棠直视他的眼睛。
皇上，江南，摄政王去，这几个词在脑海里蹦出来，指向前几日传闻的刺史一案。
她几乎都不用猜。
桌子前的人手一顿，墨水落在纸上晕染好大一朵花。
眉头渐渐成了一条直线。
宴清棠就知道她猜中了，谁料这人重新拿笔勾起坏掉的画，“不是。”
她也不拆穿他。
龙九霄放下笔，“回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
“你什么时候去江南？”宴清棠追问。
“明日。”
得到答案的宴清棠心满意足，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没什么东西，只身一人来的王府，走的时候带走很多药材和古籍。
姜府离王府不远，宴清棠坐在车里晃晃悠悠就这么睡过去了。
龙九霄看着不知何时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心里百般滋味。
他从怀里掏出瓷瓶，轻手放进她原先放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