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听，饿急了的人就像出闸猛兽，争抢着猎物，为了一个馒头大打出手。
“乱了，乱了……”
管家一脸的焦急。
龙九霄看着混乱的百姓，慢慢往后退。
不长眼的百姓主动撞上来，暗卫没有防范，直到对方亮出刀子，他才惊觉不对，反应已经迟了，手臂被划出一刀口子，人群乱得更厉害了。
“小心！”
“退！”
混乱来的莫名，惊觉不对，龙九霄不再藏头藏尾，趁着百姓乱成一锅粥。
带领手下，撤出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暗一道，“主子，我们身份可能暴露了。”
“我们位置暴露了。”
龙九霄眯起眼，“既然想把本王逼出来，本王倒想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去知府府。”
龙九霄甩袖，大步流星。
另一边，知府听闻难民混乱，亲自出来镇压，又动用武力，才把局面控制住。
至于混乱的原因，他听得眉头紧皱。
“大人，有人拜访。自称——从京城而来。”管家躬着身。
京城的人？知府暗暗警觉，“请他进来。”
管家连忙照办。
不一会儿，几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知府理了理衣袖，站起来，转过身，看清来人相貌那一刻，露出骇然之色。
来人正是龙九霄。
暗一上前，举起一面令牌，“见了摄政王，还不跪下。”
噗通一声，知府跪在地上，“下官拜见摄政王，不知王爷到来，下官有失远迎。”
当年，知府考取功名，五关斩六将，侥幸得了二甲，也算得进士出身，在宴会上，偶然见过龙九霄一面，后被分派到北方，一待就是数年。
但龙九霄的面貌，他仍记忆犹新。
“上茶。”
知府吩咐家奴。
家奴匆匆去了，拎来一壶碧螺春，茶汤微苦，其中有些杂质，连次品都挤不上名号。
龙九霄放下茶盏，“你开仓救助难民，倒是好事。既有人手，为何不提防难民混乱？”
“这……”知府踌躇，“这几日百姓安分守己，下官一时疏忽。”
龙九霄不置可否。
知府一时猜不出他的想法，把北上灾害仔细说了说，瞧天色不早，开口道，“王爷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不若在府上歇息。”
龙九霄颔首，知府很快让人安排。
当天夜里，下人送来晚膳，一碗清粥，几个黄馒头，一碟蕨菜，一碟干笋，零零碎碎有点肉末。
王府下人吃的都比这些好。
外院传来脚步声，知府一脸惶恐地进屋，“县城饥荒四起，并无多少存粮，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龙九霄道，“百姓饥不裹腹，本王又岂能贪图享受？”
“谢王爷。”知府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一连在府上住了两天。
知府虽然恭敬，但却无什么好物招待。
龙九霄也不闲着，派人私下收集关于知府的消息。
得知百姓对知府很是崇敬。
都说他清正廉洁，从不私收贿赂，两袖清风。
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本王到底冤枉他了。”
龙九霄放下心中戒备，随知府一起救助难民，妥善安置。
可不管怎么努力，粮仓有限，饿死的人众多，尸体到处都是，街头小巷，城外荒郊，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发臭发烂。
“王爷，只怕情况不妙啊。”知府目睹灾害的人，知道死了多少百姓。
饿急了的人不会忌讳，再这样下去，定出乱子！
龙九霄眉峰紧蹙。
“不好了！”
随从跌跌撞撞跑进来，没注意到脚下门槛，啪地一下绊倒，他就这么趴在地上，双眼惊恐。
“百姓，百姓大批人开始呕吐！腹泻高烧不止，身体还出现红斑！李大夫说！是疠疾——”
“……怎会？”知府身体一晃，险些瘫软在地。
龙九霄沉稳下令：“把城南位置划分出来，设为隔离处。没染病的普通百姓一律带走，观察几天，确认无碍后送往西面！病人躯体焚烧，绝不能暴尸荒野！”
暗卫抱拳：“是！”
北上出现瘟疫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宋匀君重重一叹，“百姓受苦，是朕驭下无能。”那些家伙，就该拖出去斩首！
陈公公递上一盏茶：“奴才都看在眼里，陛下每日操劳，为百姓着想，偏那些个认不清主子的东西，在里面从中作梗，陛下也过得艰难，幸好还有摄政王帮扶陛下……”
宋匀君苦笑。
当皇帝当到他这种地步，真是窝囊。
“皇叔那边危险万分，你去太医院瞧瞧，派几个老练的，送去北方，把瘟疫控制住。”
“奴才这便去。”
陈公公拿着圣旨，匆匆朝太医院赶。
太医院那些个太医，此刻都聚集在宴清棠身边。
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手拿圣旨，都老实规矩的跪地行礼。
“天承运，帝诏曰：北方灾害，瘟疫四起，局势动荡……特派太医赶赴北上，以助百姓度过难关……”
陈公公嗓音尖细，几乎快要划破耳膜，激得宴清棠手指一颤，什么都没听进去。
她只听见北地起疫，死了无数人。
龙九霄就在那儿……
“好了，陛下说了，要老练的，你们都是常接触鼠疫，想来对疫病有自个儿的见解，明日一早启程，可别耽搁了。”
陈公公去了。
太医聚在一起讨论。
“北上怎么也起疫病了，这鼠疫还没消呢！”
“哎，不是说了吗？那边闹饥荒，饿死了好多人，死的人多了，不就容易出乱子吗。”
“希望不严重吧，别想京中鼠疫一样，头都大了。”
他们说着，目光不自觉移向宴清棠。
宴清棠失魂落魄站着，像是被一道雷电劈中。
一动不动。
“嗳，宴姑娘，你要一同北上吗？”
宴清棠不吭声。
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院正忍不住上前，“宴女医？宴女医！”
宴清棠猛地抬起头，失焦的眸子缓缓聚光。
“嗯？”
“你，要北上吗？”院正忐忑，担心她去，又担心她不去。
宴清棠如同被敲了一棍子，脸色微微泛白，“我……”
她说不出口，不待他们再问，转身走了。
太医面面相觑。
宴清棠回到房间，看满屋子研究鼠疫的纸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