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文身后,走出一青年,二十岁左右模样,身穿太安城衙役藏蓝服,双眼放射灵光。
“哦,未曾介绍,这位是洛北四大少年名捕之一的赵景和,两朝名捕封老之徒,人称赵公子。。”
“赵公子,这两位是……”
赵景和上前一步,凤凰折扇抽开,目光直指莫愁。
“今晨新晋的天榜第九十九,无派莫愁。二十岁战败朝廷大将徐才魁,早已传的人尽皆知了。”
赵景和注意到莫愁腰间的华字玉佩,眼神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这位,自然是贾老前辈。贾老前辈二十年前能拨乱反正,弃暗投明,晚辈还是非常佩服。”
赵景和犀利至极,一双狐狸眼,不肯放过莫愁。
“赵公子,有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方才我观莫兄神色,似乎不太正常。尤其听闻死者乃炎悔时,更是闪过一丝异样。”
赵景和的确是高手,莫愁已刻意压抑表情,还是被找到端倪。
赵景和看莫愁不答,心中越发奇怪,又试探道。
“赵某失礼。还不曾问过二位,来到这命案现场,有何要事?”
贾才浅那双识人的玉慧眼,也看出赵景和极难对付,如实答道。
“我二人是来找刘知文,问他炎悔所在何处。”
“哦?那就是说,二位认识死者?”
莫愁与老渔夫对视一眼,直接道。
“并不认识,只是欲前来结交。既然炎掌门已故,那……”
“二位留步。不如留在现场,一同调查。”
赵景和看莫愁举止怪异,岂肯放走?却不想此举正中莫愁下怀。
炎悔一死,青城案就断了线索。只有找到杀人凶手揭清真相,才有可能再查下去。
“也好。”
莫愁假装困扰片刻,答应下来。二人便留在现场。
刘知文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问道。
“赵公子,这小会还有六日就要召开了,却出杀人命案。可要尽快查清曲直,将刺客缉拿才行。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请赵公子前来。”
朝廷有律法,江湖有恩仇。大部分江湖人士,都不在朝廷户簿之上。
江湖之人杀死江湖之人,一般来说,朝廷并不干预。江湖,自有江湖规矩。
炎悔被人用剑杀死,本与朝廷捕快衙役无关。刘知文特意请来赵景和,就是希望尽快破案,以免误事。
“赵公子,眼下该从何处着手?”
赵景和一笑,折扇轻摇道。
“简单至极。方才我已单独询问过了,这三号楼上其他七间客房中人。”
“哦?可有线索?”
“七间邻居言辞一致,皆说昨夜月明星稀,静谧悠然,未曾听闻任何打斗,呼救之声。”
刘知文一听,便耷拉下双眉。
“那岂不是没有任何线索?”
赵景和笑且摇头,高声道。
“刘叔此言差矣。你看,炎悔是躺在床榻之上,被人用长大兵器插死。而且邻居都说未曾听闻呼救之声。”
“而且你再看,炎悔所居这间套房之中,木门未曾损坏,窗台上积有浮灰。那便是说……”
莫愁忽然接道。
“那便是说行凶之人不是破窗破门而入,而是炎悔主动打开门,放他进来。换言之,凶手必是炎悔熟悉之人。”
赵景和一惊。这天榜第九十九的莫愁,竟然在推理断案上也颇有天赋。文武双全,真是可怕。
“莫兄所言不错。眼下只须清查炎悔熟悉之人,便能……”
刘知文苦眉倦眼,道。
“可是炎悔此次是只身前来,未曾携门内高手同来啊。随行也只有四五下人,并无能力杀死炎悔!且那些下人均说,这几日炎悔未曾出门会友,整日便在房中。城中并无熟人啊!”
此言一出,赵景和不再关注莫愁,将注意力投到案子之中,绕着炎悔床榻转圈。
“这不合常理……难道炎悔是故意开门放人进来,让他杀死自己?”
这案子,倒是怪异地很。
刘知文受不住房中血腥味,道。
“不如先将尸身挪走,再行区处……”
“不可!”
楼下,有老者高喝一声,身背木匣跳步走上楼来,健行如风。
赵景和一见老者,便立刻抱拳笑道。
“数年未见,简老神医风采如昔啊!”
“哎!你这小子,才是长的俊多啦!”
老者自然是无界山神医简老,随赵景和进入屋中,在墙角放下木匣。
“简老?您也来到城中?我怎么不知?”
刘知文疑惑不已,哪里知道简老是随西凉王暗中入的城,他当然不知。
“闲话少叙,老夫先看看尸身。”
赵景和出言解释道。
“这位是无界山神医,简老。曾为前朝国师车太迟换过头颅,医术卓绝天下,想必各位都清楚。”
“我与简老旧熟。今日来时路上巧遇简老,便打发随行仵作回衙去了。江湖的案,还得江湖人验。”
众人纷纷让开身位,只见简老远观炎悔面容,便怪哼一声。
翻开被褥,拉出炎悔右臂把脉。只不过是死人脉。
“嗯……”
简老把脉之后,又俯身上前,以三根银针,分别刺入炎悔口中,喉中,腹中。
动作行云流水,力道十足。完全看不出,是一位这个年纪的老者。
片刻之后取出银针,银针无改。便又将炎悔脖颈轻转,老手拖住后颈,摸索不停。
莫愁暗暗惊讶。这简老医术,的确卓绝。只看下针之法,针针下在要害之处。
“咔!”
众人皆惊。
“怎么回事,简老,有什么发现?”
简老将炎悔尸身放平,坐在木凳上,徐徐道。
“死者未中毒,未与人搏斗,也未曾有心病。只是后颈骨向内凹陷一块,恰巧压住了神经。依老夫看,应当是曾被人使巧力打晕过。”
“被人打晕的?”
赵景和立时警觉,心中大为疑惑。
此事有极大蹊跷,绝非寻常案件。
莫愁却注意到屋中,床榻旁的空空的兵器架上。
“刘叔,炎掌门来入住时,可带有什么兵器?”
“额……我记得是有一根模样奇怪的灰棍,炎悔从不离身。好像是他自创的兵器,叫做破兵棍。”
莫愁指床榻旁那兵器架,又道。
“你看,那破兵棍,是不是这般长?”
“不错,不错。可是那兵器呢?我方才已将屋内仔细搜了一遍,未曾找到啊。”
赵景和看莫愁心思过人,道。
“这兵器,定然是被凶手带走。莫兄真是好眼力,不知还看出什么?”
莫愁请简老让开位置,坐到染血床榻旁,掀开被褥,露出炎悔右手。
尸身右手虎口及掌中,均有厚厚老茧。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极为明显。
长棍与长剑,握持方式不同,茧也不同,极易分辨。
莫愁心中一动。
“这死者,绝非炎悔。”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