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敢在上官仪的面前这般大胆请求。秦攸宜话落以后便发现满殿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羞涩的低下了头。上官仪再次无言:…...谢怀与起身朝着上官仪行礼,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此事本应该是由臣来提起,倒没想到是昭昭率先提及,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便都应该由臣向陛下请奏。”
“臣恳请陛下和娘娘为臣和秦小姐赐婚。”
秦攸宜心跳声如鼓擂动,目光专注地看着谢怀与。“哈哈,好啊!”
上官仪蓦地失笑,“以往呈桉从不与女子亲近,朕每每想要为其赐婚的时候,你十次里有八次都躲了出去,剩下两次便是在众人面前声称以政事为重、无意娶亲,如今倒是主动向朕求赐婚了,看来是真心喜欢秦家小姐。”
谢知渺眉目温润柔和,应和道:“确是了,寻常人家的公子到了呈桉的年纪都有了孩子,可呈桉却连个心仪的女子都没有,着实让本宫着急了许久。”
谢知渺伸手握住了秦攸宜的手,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昭昭性子爽朗坦率,呈桉心思稳重少言,本宫觉得甚是般配呢。”
秦攸宜朝她粲然一笑,两侧的梨涡动了动。“朕今日便可以下旨,只是此事你们可曾与家中长辈商议?”
上官仪和谢知渺都是知情人士,因而难免考虑到此事。谢怀与方要说话,殿外突然间跑进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太监,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着急禀报道:“启禀陛下、娘娘,谢家老夫人薨了,这会儿谢家的两个大人都回府了…”谢知渺耳朵里轰了一声,面色蓦地变得惨白一片。她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起身的太过突然,险些踩到裙摆向后摔去,好在秦攸宜伸手扶了一把。“娘娘,小心。”
就连上官仪都大吃一惊,“谢老夫人身子康健,为何会突然薨逝?”
小太监依旧跪着,“回禀陛下,听闻谢老夫人今日在花园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刚好摔到了石壁上…”“行了!”
上官仪脸色冷沉下来,亲自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谢知渺。谢知渺的声音都在颤抖,却强忍着泪水,“陛下,臣妾请求出宫送阿母一途。”
“朕随你一同前去。”
谢知渺却摇了摇头,“外头时疫未消,陛下操持国政,万不能在此时有什么闪失。”
谢怀与从谢老夫人意外身亡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敛眉站到了谢知渺的身边,“娘娘言之有理,臣会处理好此事。”
谢知渺自嫁入宫中之后鲜少出宫,每每出宫也都是跟在陛下身边,却不想此次单独离宫,竟然是因为此事。哪怕谢知渺与谢老夫人自小便不甚亲近,可这些年来谢老夫人不知道是否有意弥补母女二人之间的裂隙,一把年纪了也时常进宫探望,倒是比谢知渺未出嫁之时的关系还要亲近许多。谢知渺的马车在前头,秦攸宜和谢怀与坐在后面的另一辆马车内。驾驶马车的人已从熏风变成了阿黑,熏风不知道何时已进到了马车内。“今日都有谁在府上?”
“回大人,除了二夫人之外便只有沈家姑侄二人了。”
谢怀与神色凝重起来,“谢昱凡今日身在何处?”
“二少爷没跪几日祠堂便被老夫人命人放了出来,二老爷为平息大老爷的愤怒、堵沈家姑侄二人的嘴,将他再次送到了别院暂居,听闻二少爷背着二老爷多住在青楼里,已经许久未回府了。”
马车还没驶到谢府外面,遥遥便听见一阵震慑天地的哭喊声,谢怀与伸手揉了揉额角后便听到秦攸宜忽然间张口问道:“熏风,二夫人和沈家姑侄二人的关系如何?”
“这个…”熏风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应该还不错吧?”
秦攸宜却和谢怀与对视了一眼。谢怀与懂得了她的意思,略作思索了一阵后转移了话题,“这些时日我恐怕不能够经常去见你了,你自己行事要小心一些。”
秦攸宜点头,“好。”
谢府大门的牌匾上已被人挂上了白布。谢吟之正巧被谢怀与派去的人接到了谢府,她不知缘由,站在大门外一脸欣喜。正巧此时秦攸宜掀帘朝外看,谢吟之看到了秦攸宜,笑着想要朝她走过去,却被谢怀与拽住了胳膊,一脸莫名地跟在他的身后跌跌撞撞地进到了谢府当中。谢老夫人意外身亡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凡是与谢府有过往来的人家都派了人去了谢府。帝后同样分别派了人过来问候。宫中规矩繁多,原本谢知渺准备在谢府待到亲送谢老夫人下葬,可一向不喜欢她的太后在此时派人将她接了回去。太后亲自出马,谢知渺无法抗旨,只能被太后的人带回到了宫中。谢老夫人的棺柩要在府上停够七日才能够下葬,这七日里依着规矩,谢家所有人都应当守在灵前,原本住在别院的谢昱凡都被接了回来。虽说沈从溪与谢铭德如今定下了婚约,硬说她是谢家人也无可厚非,但是沈语白与谢家并无干系,只得被人送回了还未修缮好的沈府。灵前唯有二夫人孙氏哭喊的声音最为响亮,连带着谢老夫人身边已经哭干了眼泪的陪嫁婢女黄媪都再次闻之落泪。“二夫人,老夫人这一去,奴婢只觉得日子都没了活头,恨不得让老夫人将奴婢带走。”
黄媪擦拭着哭得红肿的眼泪,缓慢地跪在了孙氏面前,“奴婢年幼便被卖到了老夫人的家中,和老夫人一同长大,伺候了老夫人几十年,如今年岁大了,在此恳求二夫人在老夫人下葬之后作主归还奴婢的卖身契,并将奴婢放出府…”“黄媪,你怎得能说这样的话?”
黄媪如同谢老夫人的亲妹妹,谢铭晖这么些年以来已将黄媪视作自己的亲人,哪怕先前与谢老夫人中间产生了芥蒂,可到底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又走的这般突然,谢铭晖如何能再让谢老夫人身边最为亲近的黄媪离开,“我会将你的卖身契归还给你,日后你便留在府上,我给你养老送终。”
黄媪最知道谢铭晖是谢家的三个儿女当中最为软弱的人,方才的刻意卖惨就是在唤起谢铭晖的同情心。照例来讲,她身为谢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是应该在谢老夫人离世之后终身守灵的,可她跟着谢老夫人养尊处优了这些年,如何能再吃的了那些苦。得了谢铭晖的保证,黄媪喜出望外。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此刻因为过于喜悦而掉到了地上。“多谢大老爷,只是奴婢是老夫人的丫鬟,如何受得起大老爷的供养呢?”
谢铭晖刚想要再劝,沈从溪却在此时咳嗽了一声,他当即闭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