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恢复了松快，李羽生也放下了刚才的戒备：“那行，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直到坐会到车里，宁珺溪还没反应过来，“莫琰，你怎么知道方晗今天会有动作？”
沈莫琰系好安全带，转动着方向盘说：“我跟李羽生之前就商量好了，如果馆内有任何异动，他会及时联系我。”
宁珺溪心里兀自一软，想了想才说：“你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
沈莫琰却语气轻快：“这话别说的太早，具体情况还得看馆内是怎么决策的，”说着，车子驶入公路，两旁的路灯亮起，夜空显得有些寂静，“小溪，你对文物修复有一份真挚的初心，像你这样的修复师，不该被人们遗忘在角落里，你应该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体现自己的价值。”
这话说得宁珺溪心潮涌动，一股滚烫的泪意仿佛要涌出出口，但她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半晌才说：“我知道了。”
车厢内的仪表盘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此刻的宁珺溪觉得内心无比踏实。
第二日，宁珺溪被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声吵醒，李羽生的声音直接闯进耳朵：“小溪，你快回馆里一趟，今天有正事要说。”
宁珺溪揉着眼睛，片刻才恢复神志，一挂上电话，便动作迅速地洗漱一番，带着自己平时上班常用的背包，直接去了博物馆。
刚走到博物馆大厅内，见黑板上张贴着一张公示：“现对西城博物馆行政部方晗提出严肃通报，方晗在职期间，擅自出入馆内修复工作室，并私自携带影像记录设备，细节部分警方仍在调查当中，但本馆严厉斥责方晗及其做法。经西城博物馆一致决定，现对方晗做出辞退处理，谨以此通告警惕部分不法分子。”
视线往文件的右下方移，那里盖着西城博物馆的官方红章。
见宁珺溪出现在大厅，李羽生三两步走了过去，“小溪，你还站那儿干嘛？今天馆长对你之前的停职做出了调整，大家现在都在会议室，赶紧上去。”
宁珺溪回过神来，跟上了李羽生的脚步，听见他继续说道：“后续的案件情况警察还在取证，但无论如何，博物馆是不会再任用方晗这样的人了，今天早上张贴出来的公示，后续会在西城博物馆的官网上更新。”
“官网上？”
李羽生回过头来，脚步依旧急促，“那当然了，这回造假案给西城博物馆带来了多大的误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博物馆做了什么错事。”
想到这里，宁珺溪也明白过来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又见到那群熟悉的同事，宁珺溪心生感慨，一别数周，怎么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李瑶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站在会议桌的正中间：“昨天晚上七点，我们在修复室门口发现方晗形迹可疑，此次文物造假案很可能是从方晗那里泄露机密的。之前停职的宁珺溪要静待警方调查结果，如有必要，配合警方的行动。”
听见瑶姐这么说，宁珺溪仿佛受到了鼓舞，像他们这样的事业单位，人员的停职或留用都是慎之又慎，不会轻易辞退某个人，也不会草率地让某个人返岗。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造假案总算找到了突破口，自己返岗的希望又多了一分，宁珺溪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离开博物馆大楼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多，太阳明晃晃的，那株樱花树早已褪去了浅粉色的花瓣，只剩下碧绿鲜嫩的枝叶，看上去格外清爽。
警察局。
方晗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候审室中，面容冷清。
齐燃站在同事身旁，双手环胸：“方晗，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窃取博物馆的影像记录？”
“没有人。”方晗面无血色，语气十分冷静，“我承认窃取行为，但我没有将影像资料传给别人，如果你们有任何证据表明，该资料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我绝对供认不讳。”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齐燃幽幽地看着她，脸上多了几分寒意，“你一个行政部的人员，平时只负责少量的采购任务，现在卷进影像资料丢失案中，你可别给我说你带回去是自己研究去了。”
方晗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怯意，“警察同志，你刚刚也说了，任何罪名的判定都要讲究证据，你凭什么说我将资料泄露出去了？”
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齐燃扫了她一眼，只觉面前的这个女人真是骨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是，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不足以指认方晗就是泄露机密的人，她可能有这样的动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东西就是她泄露的。
做笔录的警察抬起头问齐燃：“头儿，还继续问吗？”
齐燃眸光幽暗，“今天先到这里，把人给我看好了。”
说着，他带上自己的黑色记事本，走了出去。
不料下午三点的时候，齐燃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同事说道：“那个方晗可真是有本事，现在就缺最有利的那一条证据，结果就有人来保释她了。”
“保释？！”齐燃双手撑在同事的办公桌上，眉眼灼灼。
“不过你放心，我们如果想传唤方晗，还是可以的。”同事喝了一口茶，见齐燃这样焦心，叹了口气说：“不然能怎么办？现在找不到关键证据，咱也锁不住那个方晗啊？”
齐燃的脸色有些灰暗，他有点担心方晗背后的人有更大的动作，如果是那样，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正说着，桌上的座机响起，齐燃接起来一听，上司的声音传了过来：“齐燃，这次玉阙案要加紧调查，争取早日找到线索，博物馆那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协助我们。”
“明白。”齐燃正颜道，背脊挺得笔直。
“线索现在的确不全，但是也不要放弃万分之一的可能，把方晗盯紧一点，有任何需要，随时跟局里请求支援。”
领导这么重视自己的工作，齐燃仿佛受到了鼓舞，声音很镇定：“我知道了。”
“你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些资料你需要亲自看看，但是不能带出去，这份文件现阶段处于保密状态。”
“保密？”齐燃重复了一遍。
上司沉吟了片刻，“你来看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