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卓就很想敲爆沈青辞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好歹还是自己亲手教导了多年的徒弟,看看那隐约透着血色的衣襟,他憋了好半天,憋的涨红了一张老脸,到底还是把一肚子的骂词给收了。
他直接抬手把药甩给沈青辞,一甩袖一咬牙,转身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徒弟大了不服管,劝不住就不劝。
反正有他吃亏的时候!
——
关于那师徒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玲珑完全不知。
她缩在沈青辞的衣袍中,鼻息间满是沈青辞身上的气息,让她极为舒适,一不留神,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一个翻身从椅子上摔下去,才猛然被惊醒。
醒来时下意识的恢复了人身,她懵懵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沈青辞的衣服,之后起身,顶着惺忪睡眼,进了内室,就要找沈青辞。
沈青辞并不在床上。
玲珑转身正要去外面寻,忽然脚步一顿,注意力被架子上的一件里衣吸引住了。
那件里衣是沈青辞的,正是沈青辞作业洗澡之后穿在身上的那件,只是其中气息有一些不对……似乎是带着淡淡血腥气。
玲珑一怔,当即跳过去查看那衣服。
果不其然的,在衣襟处,她看到了淡淡的血痕,还有隐约的符咒留下的痕迹。
沈青辞受伤了?!
玲珑顿时急了。
她向前探出身子,伸出小鼻尖,在衣服上嗅了又嗅,发觉这件衣服上除却沈青辞的气味外就是黄卓的气味,顿时大怒。
她当即跑出了门,而黄卓此刻正在厨房撅着屁股捞锅里前一夜炖的剩鸡肉,听到身后有声音,他也没理,直到一个大力传来,他被狠踹了一脚,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灶台,非得栽锅里不可。
黄卓转头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玲珑大骂。
“你这狐狸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这只狐狸最近这些天一直想讨好他,所以待他都很恭敬,在他面前也装的乖乖巧巧。黄卓本以为她会继续装下去,没想到玲珑会忽然毫无预兆的揭下了面具,不由得不又惊又怒。
可他没想到玲珑居然比他还怒。
“我才要问问你这臭老头子发什么疯?!”
她抬手将沈青辞染血的里衣摔在他身上。
“你凭什么伤我的阿辞哥哥!”
“……”
黄卓顿时没声了。
他自知理亏,方才还暴怒的吼声顿时小了许多倍,又在那叨咕。
“还不是因为那个臭小子太护着你……”
“你说什么?”
玲珑耳朵很尖的听到了,不由一怔。
“你伤他,是因为我?”
“当然!他是一个除妖师,居然收留你这么个狐妖在身边,说出去简直让同行笑掉大牙,说他是我黄卓的弟子我都觉得丢人!”
黄卓也恼了,他顶着一脑袋乱发,指着玲珑大声吼,说的很是刻薄。
玲珑怔怔的听他吼,忽然眼睛就红了。
她哭了。
不是被吼的,也不是被气的……就是,委屈。
但不是替自己委屈。
而是替沈青辞委屈。
是她主动要缠着沈青辞的,最后反倒是沈青辞为了她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真是不公平。
玲珑抹了抹眼睛,狠狠瞪了黄卓一眼。
“你就是个又脏又臭又嘴毒又迂腐的讨人厌死老头!你才不配当那么好的阿辞哥哥的师父呢!”
“!!”
黄卓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
他被气的脑袋嗡嗡嗡,张口就要回骂,然而玲珑完全不理他,转身就走。
她先是回了自己的房子,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之后又去了沈青辞房间,又收拾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黄卓上一刻还怒发冲冠的准备掏他的破碗出来,下一刻就怔住了。
他看着背着两个包袱,一手拎着一只肥母鸡,嘴里叼着拴着和尚的麻绳,正朝着大门处走的一玲珑。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哎?你……你干嘛去?”
玲珑头都没回。
“不愿收留我,我走就是了!”
她硬生生的拖着不愿离开直呜咽的和尚踏出门,又“咣当”一声把门摔上了。
“……”
黄卓呆若木鸡。
说走就走?
这么痛快?
只是要走便走,你还带着沈青辞的行李作甚?
——
玲珑要离家出走。
但并不是独自一人离家出走。
她还要把沈青辞带上。
她“拖家带口”的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骂黄卓。
骂黄卓当初拿走了沈青辞对于她的记忆。
骂黄卓当初忽然消失如今又忽然出现,打扰她和沈青辞的二人世界。
骂黄卓冷漠无情,居然对亲自教养的徒弟也毫不犹豫的下手。
骂他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吃了她做那么多顿饭,受了她那么久的伺候,居然还有脸嫌弃她狐妖的身份。
是可忍熟不可深!
人可忍狐也不可忍!
只是再不可忍……她也打不过黄卓,只能想法子先躲,带着沈青辞逃离那个臭老头。
她带着狗和鸡,顺着沈青辞的气息要去找他,只是才刚走出去三条街,忽然眼前的路便被人堵住了。
前方有数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面容冷峻身材高大的侍卫,侍卫们的身后是装饰华贵的马车,马车上还系了一串铃铛。
玲珑眯了眯眼,就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太行,早知道出门应该看个黄历。
因为急着找沈青辞,所以她很难得的没有依着自己脾气和雪宁郡主纠缠,而是错开了身,想让这一群人过去。
却没想到她不找麻烦,雪宁却来找她的麻烦了。
只见她施施然的从马车当中被侍女扶了下来,华丽的紫色衣裙裙摆处金丝绣的云纹在阳光下亮的晃眼。
她施施然的越过众侍卫,走到玲珑面前,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个遍,忽的嗤笑一声,眼含奚落。
“我道是哪个乞丐挡路,原来是你呀?怎么?终于被青辞赶出来了?啧啧,真是和你身后的那条丧家犬一样狼狈不堪,真是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