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策马跑回军营，营外驻守的小兵一见是裴朗，立马过来牵马。
“去把几位将军叫到我的营帐。”裴朗没有让小兵牵马，自己下马。
她见裴朗没有让自己下来的意思，“你要聊军务，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下来就行。”
谁知那人来了一句，“你老实的，我还有账没和你算。”转头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你也在事发现场，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看和不能听的。”
不容置喙的语气，有些强制但也给了尊重，以至于裴朗手底下的将领进来时，都以侧目礼看着她。
“杜家小姐是我的夫人，有什么是需要侧目以待的吗？”他在上座翻看着近来的军务，杜远容就在身旁坐着，带兵行武之人对眼神的注视最是敏感。
他不喜欢被轻视的感觉，杜远容尤其不可以。
将士们纷纷拱手作礼，她点头示意。
杜永江来了迟些，杜远容看见二哥进来，下意识的就要起身躲着，还是被裴朗摁住了。
她都准备好接受二哥的批判了，却不想杜永江只是一个微笑，就不了了之了，手捂在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生了变化。
“你二哥不是迂腐的人。”
裴朗的声音轻轻的，二哥的笑容浅浅的，却像秤砣给了力量，好像座下的垫子都没那么滚烫了。
等待的人一就位，马上谈论正事，“清点粮草，最近会有突袭。”
将士面面相觑，“前几日部落的人伤了元气，恐一时之间难有回春的迹象，将军可是查到了什么？”
“周围的部族不止一家，漠北地处要塞，自然是谁都想分一口，若是没有回春之势便听之任之，前些日子失掉的漠北也不会才夺回来，更不会这么多年不太平。”
底下的将领再不做争辩，这次派裴朗出兵，就是因为漠北失守，才夺回来，与其说是部族没有回春之势，不如说是他们想歇一歇。
杜远容看着底下将士的脸色，全然没有乘胜追击的士气高涨，更别提什么居安思危，难怪朝廷愈见腐朽，原来武官不战，文官不治，还谈什么国富民强。
让裴朗带着这么一群人打仗，难怪上辈子战死沙场，怕是身体疲乏，心也憔悴。
“末将领命。”只有杜永江的声音响起。
裴朗和杜永江的心里的交汇，未必就比言语交流少，朝不保夕的日子，都是他们并肩拼来的，他说，他做，都是信任。
之后的两个时辰就是布置设防，各抒己见，其他几名将领虽然不支持再战，可也听的仔细，只因为裴朗对于部族进犯推测的胸有成竹。
哪怕再不想战，比起心里对危机意识的觉醒，每个人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累点总比死了强。
她没见过裴朗带兵打仗的模样，但她感受得到，那种常年浸润在裴朗身体里的，那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营帐外头的暮色被拉了下来，直到伙房的小兵过来通传是否用膳，里头的人才停止议论。
“各自安排下去吧。”裴朗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便让人各自散了。
杜永江看了一眼在裴朗身边的她，“远容也常来二哥这里坐坐，二哥又不会吃了你，你小时候可还老缠着二哥买糖葫芦呢。”
玩笑的语气，脱离了刚才严谨的形象，剩下的只有对她的关心。
“好。”
“可不许欺负我妹妹，不然就算和你做不成兄弟，我都揍你一顿。”杜永江亮了亮自己的拳头，潇洒的走出营帐，身后裴朗拱手作礼相送。
她替裴朗收拾书案，他这营帐也没有张空桌，怎么让人端饭菜进来，“让人传膳吧，说了这么久的话，该饿了。”
“谁准你吃饭了？”
“什么？”
突然这一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惹到裴朗了，刚反应过来上上午的事情，就被裴朗当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我二哥才说不许欺负我，你怎么还敢，快放我下来。”
大手打了一下她的臀部，把杜远容打愣住了，长这么大，何时被这样对待过，金豆子马上就要落下来。
裴朗把人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她哭了，“怎么犯了错的人，还好意思哭得这么惨烈？”
杜远容听着裴朗那个想认错又带着玩味的语气，眼泪掉的越来越多，还狠拍了两下裴朗的胸膛出气。
不知道裴朗知不知道疼，反正她的手倒是疼得厉害，“没事胸膛这么硬做什么，手都疼了。”
裴朗本来想替杜远容看看手有没有伤到，听到这么娇气的话，眼角弯笑起来，“你倒是可以再有骨气一点。”吻过她挂在眼角的泪珠。
“我知道我今天太冲动了，可你，你也，你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对她。
“你能记住就行了，我还没下狠手你就哭成这样。”
“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你要是我手底下的兵，我就用军棍处置你。”
她很少能被别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气恼，偏偏又是自己有错在先，不好说什么。
向来靠自己靠惯了，不知道撒娇和服软的道理，扭着身子就不理人，徒留裴朗原地静坐。
深舒一口气，杜远容这脾气是谁惯的谁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领罚吗？”
“我的错，我当然认罚。”
“没有怨言？”
“绝无怨言。”杜远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牛脾气。
“很好。”
话一说完，杜远容就被他压在身下，“说好的，绝无怨言。”
掠夺的吻落下，避无可避，冷峻的人变得炙热而执着，正一点点地侵入她的领域，呼吸交错。
缓过一口气，“这就是惩罚？”
“没完呢。”真挚的看着杜远容，“在考虑，是不是把你揉到骨子里，你才会听话。”
从月亮西沉到柳梢，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或许是洁白的夜色曼妙无边，也或许是棉香触手可及，裴朗的神色从清明到深沉。
从绯红的面容到滴血的红唇，邀请面前的郎君共享绮丽的画卷。
帐外传膳的小兵早就被曳白带走了，干站着要站到什么时候，懂点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