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尚橙和神父爬上了一座小山。
“我说,年轻人,你视力有那么好的吗,我们现在当真在上山的小道上?”神父此时气喘吁吁,像个盲人一样摸黑地向山上爬去并不止一次地问了他这个问题。
“赶紧的赶紧的,按你这速度,天亮了也找不到人。”尚橙真的很是无奈,按照平时,这种小山他只用一小时就能登顶了。
这次带上个老家伙,走两步喘一步的,这不过去一小时了,还没爬到半山腰,而且这山里的蚊子专叮他一个,反倒便宜了那老神父。
若不是馋他口中的汽油车,又何必给自己找这种罪受。
就这样一个眼睛泛着绿光视力爆表的男人领着个在黑夜中近乎是个瞎子的老人正慢吞吞地在山中摸寻着。
约莫又过了一小时,背着一人高包裹的尚橙脸不红心不跳的,而一旁的神父差点就喘不过气来直接原地归西了,再找不到人,村子怕是又要送走一个。
谢天谢地,正当累坏了的神父在心中默默向上帝祈祷时,不远处就发现了朦胧的火光。
尚橙二话不说,拉着神父寻着火光的方向走去,渐渐的,离火光处越来越近,直到能清晰地看清被火光照亮的一伙人的脸。
他们正是里子爹一伙!
此时翻过了两座山,坐在一块石头边上,烤火取暖休息的里子爹等人,正打算收拾东西继续下山呢,就看见黑暗中走来两个人。
“嘿——药婆,是我,老神啊!”神父见是里子爹等人,先不管感到意外的里子爹,而是远远地就朝队伍里一旁的药婆大喊道。
“老神?!”里子爹举起一把火把走上前去,直到看清神父那张老脸,他才赶紧扶着气喘吁吁的神父坐在营地的石头边上。
里子爹打量了一同到来的背着大包裹的尚橙,忙心有疑虑地向神父问:“老神,到底怎么了,村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神父看着村长略带焦急的脸,不禁眼睛有点湿润,一改之前老不正经的态度,叹了口气地向营地所有人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今早里子爹带着采药的队伍上山后,贝科森监狱的人就闯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就架起枪对着酒馆就是一顿扫射,再后来枪声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凄惨痛苦的惨叫,整个酒馆只有神父一个人活了下来。
“曹他大爷的奶!”里子爹听了,整个人情绪都很失控,被怒气憋红的脸一抖一抖的,接着他一把扔掉手中的火把并狠狠地踩灭它,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同样得知了这个噩耗的柳二钉,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大石旁,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天空发呆。
队中的其他几人也都沉默了,现如今加上神父,村子幸存下来的一共就六人,分别是村长里子爹以及他儿子虎子、二把手柳二钉和老神父、懂得药物的药婆以及她孙女木妞。
过了许久,一旁头发花白而苍老的药婆先开口道:“老里啊,人死不能复生,村子看来是不能回了,你是那帮歹徒知晓的熟面孔,怕是知道你没死又要杀回来。”
“杀就杀!妈的,我一副老骨头,还怕死?死也要带上几个!”里子爹此时气在头上,自己老老实实地交了几个月的粮食,结果别人只要不高兴就可以说屠村就屠村,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你要去送死可别拉上我和药婆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说啊,现在先找一个新的地方过了这个冬再想其他的吧。”神父看着火冒三丈的里子爹,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赶紧劝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囤的过冬食物全都被抢了,现在连一处能住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找到,不照样饿死?!”围坐在篝火旁的虎子一边啪啪折断手里的枯枝往火堆里扔,一边不满地抱怨道。
对于村里人的死,他没什么很大的感触,因为从小就离开村子去城里学习和生活,那些死掉的人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当他孤身一人逃回村子时就曾劝过他爸,与其为村子里的老弱病残做牛做马,不如带上几个健壮的人逃去一处偏僻的地方独自生活。
现在倒好了,不仅做了别人三个月的奴工,想要保护的村人也都死了个干净,最后连自己家人也要搭进去。
他所说的家人就是他自己,在他从小的印象中,里子爹一直都把村子放在首位,即使是身为唯一的儿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或许这个冬天怕是要陪这没用的老爹冻死在不知哪一片荒野上了,虎子继续不满地想,若不是怕他爹的臭脾气,恨不得现在就直接上去扇他老爹一巴掌。
一时间这六人为了日后的生活纷争不断,身为局外人的尚橙早就想走了,可奈何还没向神父老头要到汽油车的地址。
他朝神父使了使眼色,甚至清咳几声提醒该把获取汽油车的途径告诉他了,可那家伙仿佛是故意的,一点都没留意到尚橙。
正当尚橙要插嘴打断他们讨论时,神父朝他开口说:
“年轻人,你们那缺医生吗?”
面对神父这唐突地提问,想必又在打他古宅的主意。
刚想说不需要,但又转念一想,古宅里确实没有医生,他们队伍里对于医学了解的程度仅仅是在高中时期预防战难的培训里学的一些急救知识。
如果不幸有人大病一场,后果会怎样,他可不敢想,况且有小雅这样的小孩子在,即使是一场小病,若得不到治疗也很有可能会夭折。
沉默了一会,尚橙搓搓下巴有点鄙夷的向神父说:
“你该不会也对医术略懂一二吧?”
“哎哟,年轻人,这是哪里话?我一向是个专情的人,一生都献给了主,哪有闲情去学医?”
神父说着,拍了拍一旁药婆的肩膀,接着说道,
“我说的是这位,我们的药婆可是世代为医,别看她七十多岁,爬两座山气都不喘一口,不仅能识别成千上万种草药,而且医术高明,年轻时更是人美……”
没等尚橙打断他这般的黄婆卖瓜,坐神父一侧的药婆反倒听不下去了,一巴掌往神父脑门“啪”的轻拍一下,无语地说:
“一把年纪了,别说这些话来膈应我。”看着被她教训后一脸笑嘻嘻的神父,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伙子,我确实是个医生,懂得点医术,但我不强求你,你能收留我们就再好不过,不收留,我们也能自寻活路。”
听了药婆的话,尚橙点点头。
他心想,古宅有个医生无疑是最好的,但为了一个医生,一下子要招六个人进来会不会有很大压力。
其他几个能干活的人还好说,咬咬牙,过了这个冬,等来年春天就能开辟农场,种植土豆。
可接纳他们,就得平白无故的要多养一个看起来啥事都不会干的老神父,要是队伍里没这聒噪的老骨头就完美了。
看尚橙还在犹豫的样子,神父立马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年轻人,如果你肯收留我们,我答应再告诉你一辆汽油车的地点,虽然挺远的,但只要有了第一辆,第二辆根本不在话下,如何?”
这下子还真把尚橙钓到了,两辆能开的汽油车!那日后有需要出门时不仅探索的范围扩大很多,而且还可以同时出动两队人,更加安全。
他细细在想,五个人外加一个白吃白喝的神父,还不至于吃穷古宅,权衡再三后便答应了收留这班人。
待稍作休整,尚橙领着众人下山,步行着往古宅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