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御书房。
书案前，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神色温和，此刻手里握着一卷奏折，头也不抬的认真阅览。
身旁，一位老太监恭敬的微低着脑袋，手里端着檀木托盘，放着紫砂壶，不敢抬头。
他，便是大夏的当代皇帝。
洪武帝！
在他的面前，俯首跪着一个年岁过百的老者，一袭深色的官服，脸色很是惶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不过这老者也不敢擦，就那么战战兢兢的跪在男人面前。
房间里，檀香冉冉升起，青白色的烟一缕缕飘散在空气中。
空无杂音。
只有偶尔翻动奏折的声音，很轻微。
似乎过了很久，穿着龙袍的中年人放下手里的奏折，神色温和，身上的龙袍带着莫名的威严。
见状，一旁的老太监连忙将茶水恭敬奉上，轻声开口：
“陛下！”
“嗯。”
洪武帝神色温和，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接下对方奉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咦？”
似乎是才看见眼前跪着一人，他有些惊讶的道：
“丞相怎么会在此？”
那老者恭敬的一拜，声音有些颤抖，“老臣柳开明拜见陛下。”
自己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是陛下亲自开圣口召进宫内。
现在既然这样说，恐怕今日难善了。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恐惧，老者连忙解释道：“陛下，是老臣收到了圣旨，所以才前来拜见陛下。”
“哦？”
洪武帝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柳开明大气都不敢喘，当今陛下的心思太深了，如同深渊一般，难以捉摸。
不过，今天叫他前来，他也猜到些许答案。
大夏王朝传承数千年，一直以来都设有丞相这个官位，不过当今陛下却一直对其不喜。
陛下的心思如渊，早就对自己心有不满，一直以来都在削减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尤其是这段时间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闹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
更何况，不日前。
万妖谷和突然出现的金山寺宣布和镇北王府结盟，给了大夏这方不小的压力。
而今叫自己来，恐怕是要拿自己开刀了。
“是朕叫你来的吗？”
洪武帝轻轻皱眉，似乎是真的想不起来有这回事，随即看了看旁边的老太监，询问道：
“有这回事吗？”
“这……”
老太监愣了一下，随即恭敬道：“主子，确实是您叫柳大人来的。”
“哦？是吗？”
洪武帝挑眉，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随手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看来我已经老了啊，连这些小事都记不住了。”
果然，陛下已经开始操刀了。
而这个被开刀的第一人正是自己。
柳开明脸色一变，随即轻叹一声，嘴角带着苦涩道：
“陛下现在正值壮年，又怎么会老？”
随后，他长揖在地，道：
“倒是老臣已经年事已高，希望看着老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允许老臣乞骸骨。”
静，洪武帝没有立即回答。
洪武帝静静地抿着茶水，好一会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脸惋惜的道：
“丞相乃是朕的左膀右臂，国之栋梁……不过既然丞相意已决，那朕也就不再勉强，准许丞相回乡。”
听到准许，柳开明心情复杂，再次一拜，道：
“臣柳开明，谢陛下圣恩。”
“下去吧。”
洪武帝挥了挥手，放下了茶杯。
“遵旨。”
柳开明强忍着腿麻，缓缓起身，拱手一拜。
随后，向着门外走去。
出门之后，他看着外边晴朗的天空，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突然无声笑了起来。
无官一身轻，可也不尽是如此。
当一件事情做了一辈子，说放下又哪有这么容易。
看着这冰冷的皇宫，柳开明眼睛微微眯起，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大步向着外边走去。
陛下，老夫可没那么轻易的倒下。
看来，镇北王府那边要好好联系一番了。
就在柳开明走后，洪武帝嘴角微微上扬，冷冷道：“老狐狸，真的是天生的戏子，确实很会演戏。”
一旁的老太监重新温了一壶茶水，倒出一杯，恭敬地呈了上去，道：“主子。”
洪武帝挥了挥手，缓缓道：“放下吧。”
“是。”
洪武帝缓缓走到门口，身后那老太监紧紧跟在身后。
看着照进来的太阳光芒，洪武帝似乎是不经意间问道：“几位皇子最近在干些什么？”
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出现，看不清其面容，声音很嘶哑难听：“主子，二皇子在皇家书院进学，偶尔经营自己的势力。
三皇子去了边疆，不过最近都有战事，根据探子的消息，三皇子每天都在行军打仗，在军中建立了很高的威信。
同样，也因为三皇子的骁勇善战，边疆的游牧民族被打得节节败退。
其余的皇子也没什么事情，基本上都在宫中玩耍……就是五皇子他……”
身影止住了话语。
“嗯。”
洪武帝点了点头，嘴角含笑，“都还不错，老五怎么了？”
“这……”那道身影有些犹豫。
“嗯？”
洪武帝眉头一皱，冷冷道：“说！”
“是。”
那道身影一震，连忙道：“五皇子的行踪我们这边之前一直没有，不过今天探子总算是有了一些消息，发现五皇子已经回到了京城。”
洪武帝眉头皱起，冷哼道：“废物。”
身影低着头，五皇子的踪迹太隐秘了，若不是他主动出现，自己的人根本找不到。
“那老五去了哪里，都不回宫？”
“回主子的话，五皇子去了芳香院，见了夜雨楼的人。”
“夜雨楼？”
洪武帝眯了眯眼睛，双手背负。
“这个夜雨楼是五皇子自己创立的杀手组织。”身影连忙解释道。
“朕知道。”
“陛下，五皇子他……”
“说！”
身影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道：“属下查到五皇子他，曾经和镇北王府的人接触过。”
洪武帝的眼神顿时凶狠，猛地捏起那身影的脖子，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身影被捏的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奴才……奴才知道。”
嘭！
洪武帝将其丢在地上，面无表情道：
“老大呢？”
“回陛下，大皇子如今游历到了儒门。”
洪武帝微微点头，随后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是。”
身影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随后身形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夜雨楼，镇北王府？”
洪武帝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老五啊老五，你可别犯傻事！”
随后，他转过身子，淡淡道：“毛二。”
老太监连忙跪下，恭敬道：“奴才在。”
“去，让翰林院拟一份诏书，内容就是柳开明辞官，朕深感痛惜，允许其辞官，同时废除丞相这个职务。”
“遵旨。”
老太监毛二应道，起身弓腰离去。
随后，洪武帝重新拿起奏折，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冷笑。
都是一群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