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女儿平安归来,薛儒良自然也能安心些。他勉强喝了一碗粥,望着薛佳月,“女儿,你当真应允淋王,要嫁入王府吗?”
薛佳月脸上抑制不住笑容,她满足地对薛儒良说,“爹爹,嫁入王府,您在朝中的地位也能高些,有谁敢与淋王的岳丈过不去的呢?”
薛儒良摇头,“月儿,你知道,爹爹不会让你为了我在朝中地位,而牺牲自己的!我若是这般自自私,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娘亲?”
薛佳月劝解,“爹爹,想来,娘亲地下有知,也会祝福女儿,为女儿高兴的吧!”
至此,薛儒良才知道,原来一向温顺谦和的女儿,心中所想竟不是自己可估量。“爹爹,我非池中之物,早晚,要飞上枝头做凤凰。这是娘亲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你忘记了吗?”
薛佳月很是为自己感到骄傲。薛儒良心中郁结,他以为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是一句寄予希望的托辞,在他心中,女儿平安顺遂,嫁个夫婿爱妻顾家,便是一件幸事了。“爹爹,你为何要将我嫁入王府看作一件坏事呢?女儿有信心,能在王府站稳脚跟。”
“那王府少说又十几个姬妾,你一个弱女子,如何立足?”
薛佳月神秘地一笑,“这个,女儿自有办法。只是爹,你万万要保全自己,不论是朝堂,还是身体。”
薛儒良无奈答应。二人的对话,被躲在门外的隐娘听了个清楚。“小姐,二子回来了。”
下人来报。薛佳月自知是打探到了周音竹那边的事情,于是起身,“爹爹,你再用些饭,我去去就来。”
便跟着下人来到偏殿。“小姐。”
二子躬身行礼。“打探到了吗?”
薛佳月往前凑了一些。“周家小姐出入的哪家农户倒无异常,只是寻常人家的老婆子和老头子。只是,我连根了几日,发现,赵府公子也在那里。”
“赵府公子,你是说,赵潋奇?”
薛佳月神色有些变化。“是,而且,还有齐公子。只是那赵公子身负重伤,周小姐便是前去替他医治的。”
薛佳月渐渐露出笑容,“原来赵潋奇还没有死。”
而后,她望着二子,“办得好,你再去盯着赵潋奇的一举一动,若是淋王能成功抓了他,本小姐重重赏你!”
“是!多谢小姐!”
二子退下,没想到,隐娘却走了进来。“你怎么会在此?”
薛佳月立即收起了笑容。“薛小姐对王爷真是衷心。”
隐娘似笑非笑,又是个狐媚惑主的东西!薛佳月听她说的话,也想着,既是王爷的人,也算是自己人了,没必要隐瞒什么。“那是自然,我既嫁入王府,便就是要与王爷同气连枝的。”
“很好!王爷果然没有看错人,薛小姐是个能成事的人!”
隐娘嘴上夸得天花乱坠,心中却是万般鄙视。出卖朋友,就像自己那个失了心的师姐一般!“日后在王府,还有好多事需要隐娘指点。佳月在此先谢过了。”
薛佳月企图笼络隐娘。可这隐娘也不是个省事儿的,她将薛佳月那点心思看了个透彻,于是搪塞道,“哪里,薛小姐成了王府姬妾,可要多提拔老奴啊!”
苍术在茶摊与谢啸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去完成宁浩阳派遣的任务。谢啸风叮嘱,“那延年草总是长在峭壁,你眼睛不便,为何还要派你去?”
苍术答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从眼瞎之时,练至现在模样,也算是熬出来了吧。被逐师门,无人敢信我,只有云浮还留我一席之地,我也只能奉命行事,讨口饭吃。”
谢啸风急了,“我这里永远都有你一口饭吃!”
苍术笑笑,“我知道,但你也懂我,我不是个白吃饭的人。”
谢啸风上前拉住苍术,“你也知道,我不会嫌弃你白吃我的饭!”
这下可真把苍术逗乐了,“你这糟老头子,是在此与我闲叙情话吗?”
她拨开谢啸风搭在她衣衫上的手,“既是彼此了解,为何急着去改变对方?啸风,你我之间的交情,我心中明朗,却也怕我的身份会给你招来横祸,那时,我才真真是对你不住了!”
谢啸风好想再说上点什么,却被赶来的周音竹打断。“师叔,又见到你了,真是欢喜!”
周音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她心中,除了自己的爹娘,便就是苍术与她最亲。“音竹,真是巧,你有事来找啸风?”
周音竹答,“嗯,没想到又遇见你了。今日可愿回府一聚?”
苍术摇头拒绝,“此番,我是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相聚,你便同我予你爹问好。”
周音竹听到这里,垂下了眼帘,谢啸风看见了忙问,“是周神医出了什么事?”
苍术也嗅出了周音竹身上带着的疲惫和惶恐,“是吗?”
周音竹四下望了望,“不如,去谢铁匠铺子里再说吧。”
赵潋奇其实一直都知道,赵如凝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不是在她失踪又回来之后,而是8年后,母亲突然回来,还带着一个黄口小儿,她告诉父亲,是回来途中,见逃荒人遗弃在路边的,她见了可怜,便带回了家。父亲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连母亲这些年去了哪里,他也只字不问。赵潋奇一开始对这个小女孩很是排斥,想着她来得不明不白,实在不愿理会她。直到有一日,他们二人随着父亲赵宇天来到谢啸风的铁铺,也为二人铸剑,修习晟月剑法。赵潋奇顽皮,对铁铺里的各样兵器都好奇无比,这看看,那摸摸,却不想就要撞上烧红的烙铁。就在千钧一发之刻,忽然扑过来一个小小的身躯,替他挡了下去,那烙铁却在她的臂膀上留下了永久的印记。也就是这一刻开始,赵潋奇才真正把赵如凝当做自己的妹妹。过去这十几年,他也将这个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直到他重新找回赵如凝,二人之间发酵的情愫让他慢慢回忆起,原来,他可以不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如凝竟然不是师叔亲生的?!”
齐清霂的一声反问将赵潋奇拉回现实。“是,你师叔说,是你师叔娘收留的。”
齐永丰说起往事也是一阵感慨,“只可惜,这四口之家,便在护送兵符那一日,被拆散了。”
赵潋奇也不愿再回忆这些,眼下,他想知道的,是宁懿寒与他娘亲白汀兰的关系。“师伯,那些往事自不必再提,我只是想知道,宁懿寒可是我娘与那魔宫宫主宁浩阳的孩子?”
齐永丰自然是不敢笃定的,“此事我暴妄言,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便就是你母亲离开赵府,确实是去了云浮宫,那时的云浮宫,还不是如今的‘只见山上人下山,不见山下人上山’的魔宫。燕然城内还因躲避山贼,而朝着云浮的成洛峰挖过密道。所以有人亲眼见到你娘带着一个还在,在成洛峰附近出现。”
赵潋奇的拳头越攥越紧,“如果宁浩阳知道我娘嫁给了我爹,那么他也一定知道,凝儿并不是我们赵家的人。他还要来与我赵府联姻,叫宁懿寒娶了凝儿,是在报复我的父亲。那么,我是否便可以认定,十几年前,那帮抢夺兵符的人,就是云浮宫的人!”
赵潋奇得出的这个答案让齐清霂与齐永丰父子倒吸一口凉气。这环环相扣的事实,一旦联通,所有真相即刻浮出水面。“云浮求娶凝儿,为的,就是那枚兵符,月之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