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懿寒去了大殿见宁浩阳。“你与新妇可是状况百出啊。”
“……”宁懿寒不想回话。“卞神医来报多次,说是她身体出现各种不适,且都来自外伤。”
宁浩阳看着宁懿寒,见他面具还挂在脸上,顿时火冒三丈,“你成日里戴着这个面具做什么?!是见不得人还是被毁了容?”
宁懿寒冷笑,道,“我倒希望我毁容了,这样,你也不必费心给我安排这桩婚事!”
宁浩阳见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恨不得拳脚并用,好生打骂一番,望他能被打个清醒。可自从他娘亲死了之后,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见他发出一丝声音,更别说求饶了。宁浩阳左右是拿他没办法,虎毒不食子,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况且他娘亲的死也是自己造成的,说起来,确实还有些对他不住。“日后,你必定是要继承云浮大业的。”
宁浩阳改变战术,企图劝服。“一个山顶魔宫而已,还说什么大业?”
宁懿寒嗤之以鼻。“我总说你还年轻,你不信。若只是占山为王这点出息,我宁浩阳怎会闻名于江湖,甚至于朝堂?”
宁浩阳对自己如今的地位很是满意,“你以为我叫你娶那赵府的丫头,是为了传宗接代?”
宁懿寒听着,仍旧是不愿搭茬。“兵符兵符,我说过多少次,有了兵符,我云浮宫就算是扼住朝堂脖颈了,届时,谁还敢我云浮面前说不?”
原来,宁浩阳不满足于那区区一分封地,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自立为王。“以后这天下,会改姓宁,而非夏!”
宁浩阳说起这些宏伟蓝图,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然而,宁懿寒对这些丝毫无感,他只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生活,无拘无束,哪怕做个山愚野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非不可为之事。“吾儿,难道你就不想要这天下?”
宁浩阳此时的眼中全是希冀和憧憬,他急于同宁懿寒分享,却不想找错了人。“我只想知道我娘被你葬在了哪里?”
宁懿寒每次面对宁浩阳几乎都会重复询问此事,哪怕他知道宁浩阳是不会告诉他的,可还是不放弃。“你就是被那个女人给惯坏了!我说过多少次,男儿大丈夫,不要沉迷于这些儿女深情,会毁了大事业!”
“思念母亲,也算儿女深情?”
“为何不算?是男人,就该当断则断,不受任何情感挟持,如此方能成就大事!”
宁懿寒早已听腻了这些说辞,自知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转身准备离开。“站住!我叫你来,便是有话要说!”
宁浩阳有些愠怒,又有些无奈,“你别把那新妇给折磨死了,还要靠她找兵符月之玙!”
宁懿寒听到此话,忽然想起了方才赵如凝的叮嘱,“只怕不是我折磨死的,是被那老头子给治死的。”
宁浩阳一脸狐疑,“卞神医医术精湛,何以会将她治死?你且与我说清楚。”
宁懿寒没有回头,“我也不说不明白,是她自己的感受。若是有别的神医,趁早换了,免得她没来由死了,你倒怪在我头上。”
宁浩阳还未说出什么,门口便有人来报,“启禀宫主,单熙栎求见!”
宁懿寒一怔,这个名字……“传进来!”
宁浩阳最后警告宁懿寒,“记住我说的话。如若她一直不降,便将生米煮成熟饭。”
宁懿寒匆匆走出大殿,却在门口处与单熙栎撞了个正着,这一次,他并不像从前那样拂袖而去,而是微微驻足,打量了一番。单熙栎照常向宁懿寒行礼,“参见少宫主。”
“你便是那个单神医?”
宁懿寒问道。“不敢不敢,小人不才,受宫主赏识而已。”
单熙栎卑躬屈膝,没敢直视宁懿寒。宁懿寒轻笑,“能得他的赏识,也算是你的本事。”
“多谢少宫主赞誉。”
单熙栎再次作揖行礼。“改日也来帮帮我罢!”
宁懿寒丢下这句话后离开了,留下单熙栎眼珠子不住地转动,他怎会料不到,帮他,怕就是医治赵如凝,他得想个法子。周音竹与齐清霂将赵潋奇重新安置好,开始商量对策。“今日淋王派人搜城,百姓无人敢违抗,如此,将潋奇放在燕然城内是肯定不安全的。”
齐清霂很是担忧。周音竹也在想着法子,“前几日,我师哥与薛枢相都各自说着有别居,要你与齐伯住过去,你的想法呢?”
“熙栎那边自是没话说,他与云浮关系不清不楚,实难让人取信于他。”
齐清霂皱眉,“可薛枢相那边,我还不知该如何推脱?”
“不瞒你说,给赵如凝的粉末,确是我师哥单熙栎动了手脚,可我却始终不知他居心何在。”
周音竹说起此事还有些愤慨,“按理说,我们几人自小一同长大,应是同气连枝,可人心终究难测。”
二人都愣了愣,周音竹继续说,“薛枢相那边,为何你如此迟疑呢?”
齐清霂略微顿了顿,“薛枢相是朝堂之人,若是淋王派兵以武力镇压,亦或是以旁的什么威逼利诱,我与爹的存在势必会成为他的累赘。”
周音竹微微点头,此时,床榻上的赵潋奇动了动手指。“潋奇哥?”
周音竹眼疾手快,赶紧握住了赵潋奇的手,“你且不要乱动,谨防伤了刚接好的骨头。”
齐清霂也上前安抚道,“别担心,我们现在此处暂且安全。”
赵潋奇只动了这一下,便又沉沉睡去。齐清霂不免有些担忧,“都这些天了,潋奇一直这般昏睡,无法进食,还能撑到何时?”
周音竹放开赵潋奇的手,回道,“清霂哥别忧心,我这几日的药汤之中都添了安抚胃肠的药,无妨。”
见齐清霂一脸倦意,周音竹觉得不忍,“清霂哥,你先回去一趟,虽然齐伯有我爹照看,无需操心,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齐清霂深知周音竹的用意,便也不再推辞,“那,潋奇就先交予你照看着。我去去就回!”
“不急。”
周音竹微微一笑,“回去时,去碧游江边的林子里找些龙节草回去。想来你应是认识这草的。”
齐清霂确实认识龙节草,却想不出要他带草回家的缘由。“你只听我的话便是。”
周音竹并未过多解释。齐清霂去林子里找了些龙节草,用碎布随意包裹着,走在回燕然的路上。碧游江边,单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林中跳出,落在会燕然的必经之路上。齐清霂看得清清楚楚,是单熙栎。而单熙栎明显也看到了齐清霂,二人都各自一愣,还是清霂先开口,“熙栎这是打哪儿来?”
单熙栎眼睛迅速一瞥,瞧见齐清霂手里那块碎布里包裹着不少龙节草,于是便有了旁的话打岔,“你这些龙节草可是我师父叫你寻的?”
“是。”
齐清霂不懂药理,便不敢多言,生怕说错。“这龙节草对齐伯的伤势有很大药效,想来,齐伯定能尽快恢复的。”
单熙栎说完,又赶忙说了自己的去处,“我这便去打扫江边那所房子,以便日后你与齐伯来居住。”
齐清霂见他比自己还慌张,心中料定了他方才的去处,这江边林子翻过去,便是云浮宫地界。“无妨,且等我爹醒来再做打算吧。”
二人匆匆告别,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