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凝自然是不信苍术的这番话,“哪有为了一张脸,便发痴发狂的。”
苍术问道,“不知少夫人有没有发现,这云浮宫,除了我这个老婢子,没有别的女人。”
苍术这么一说,赵如凝倒是认真起来,确实,着整个云浮宫全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一开始,她来这里之时便感觉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原来就是没有女人。“而且,我这个老婢子,还是个瞎子。”
苍术自嘲道,“若是我眼目正常,只怕也得为少宫主发狂罢!”
说着,苍术行礼,“少夫人请慢用,我老婆子话多难缠,耽误了您用早膳的时间。晚些时候我再给你端药来。”
苍术走后,赵如凝细想了一下,大婚那日,为何水儿会那般反常地生生扑向宁懿寒?那日的药粉并未发挥效力,可水儿还是不受控制一般地做出那样的举动。赵如凝将那日之事与苍术所说的话结合在一起,一切都说得通了。再反观自己,虽然也为宁懿寒那张少有的俊俏脸庞惊叹,但却也没到发痴发狂的地步,非但如此,该厌恶,该憎恨,赵如凝一样没少。“以后不要独自前往寒冰洞,那是云浮宫的禁忌之地!”
是宁懿寒的声音,他戴着面具出现在房门口,眼神并没有直视赵如凝。听了他这么一说,赵如凝稍微回忆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她只模糊地记得,进入那洞之后,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翻在地,而后便失去了意识。恍惚间,她似乎坐到一掌冰冷至极的石床上,眼前有个男人正在运掌对自己做了什么……“喂!”
她的思绪被宁懿寒打断,“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赵如凝一个激灵,被这一喝给吓到了,“听了听了!”
她拍着胸口不耐烦地回答,“我有名字,你不要总是叫我‘喂’!”
宁懿寒并不接赵如凝的话,“下次擅闯寒冰洞,只有死路一条。”
赵如凝瞪了他一眼,低头吃着碗里的燕窝羹。“你既去了寒冰洞,是因有事寻我?”
宁懿寒进门后,在房间内随意找了个地方站着,也不坐,像是有些尴尬地样子。“不然我没事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
赵如凝不满地说,“这一连几日,都是那个老头子在替我诊治。”
宁懿寒不明白赵如凝的意思,“是这神医不好,还是你想由谁来替你诊治?”
“单熙栎。”
赵如凝脱口而出。宁懿寒听过这个名字,还是某日偶然经过大殿外时,听父亲与下人说起过,不过他向来不理云浮事宜,并不知道这个单熙栎是什么人。“单熙栎?他能医治?”
宁懿寒这个问题让赵如凝既觉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算了算了,指望你来替我报仇,是真真指望不上了。”
赵如凝放下碗筷,走去宁懿寒跟前。看到他的面具,赵如凝又想起了苍术之前说过的话。“你若是不戴面具,真的会有人为你发狂吗?”
赵如凝盯着宁懿寒,左看看又看看,然后一伸手,又一次摘掉了他的面具。宁懿寒那张脸又一次暴露在赵如凝眼前,不同的是,此次再见他的面庞,正是艳阳高照之时,阳光映射到房间每个角落,光亮无比,于是他的脸就更显俊美了。脸颊的疤痕也已经消失殆尽了,这张脸再次恢复完美。宁懿寒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赵如凝的反应,赵如凝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他脸部的每一寸皮肤,而后淡淡地说,“确实挺美!可惜了。”
宁懿寒没想到等来了“可惜了”这三个字,这般平淡无奇的评判让他的心中很是不平,“实在可惜。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武功弱身子弱,现下看来,眼睛也挺弱的。”
“你!”
赵如凝指了指宁懿寒,却被宁懿寒轻轻打掉,“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用手指我!”
赵如凝想到了他之前那个喜怒无常的样子,决心服软认怂,“得得得!既然你不认识单熙栎,便只需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配合你?”
宁懿寒居高临下地轻瞥她一眼,“且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宁懿寒!”
赵如凝气鼓鼓地瞪着宁懿寒,她的身高只到宁懿寒的胸膛,却也固执地垫着脚跟,希望自己发怒的眼神能全部投射在宁懿寒的眼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过要同我互惠互利,你帮我,我帮你,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宁懿寒丝毫不为所动,此时,有下人来报,“少宫主!”
说时迟那时快,宁懿寒一把抱住赵如凝,一个回身,当着下人的面,吻了赵如凝。如同那夜一般,赵如凝傻楞在原地,眼睛都忘了眨。“小人该死,惊扰了少宫主与少夫人!只是宫主要您前往大殿,有要事商议。小的告退!”
那云浮宫人吓得脚下生风一般地逃了。宁懿寒听见宫人走远,立即放开了赵如凝。“你这个臭流氓,死变态!”
赵如凝一急,现代语都脱口而了。“大白天的,你也不嫌害臊!”
宁懿寒瞧着赵如凝挥舞着衣袖,奋力擦着自己的嘴唇,眼里全是厌恶。“我是在救你!若是让宫人看到你我在争吵,只怕你又祸事缠身了。”
宁懿寒也不知为何要向她解释。“难不成,在云浮宫,女人不能说话了?”
“能说,但不能对尊上无礼。”
“谁是尊上?”
“他,还有我。”
不等赵如凝反应过来,宁懿寒便匆匆走了。“喂!宁懿寒,别忘了我说的事。”
赵如凝追出去的时候,宁懿寒已经不见了踪影。周音竹替赵潋奇换好药后,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兵马的声音。齐清霂慌慌张张地走进里屋,“不好,音竹,像是朝堂的人。”
周音竹大惊失色,“朝堂之人?”
“是,身着官兵的服饰。”
“有人吗,出来!”
外头嘈杂不已。农家老两口赶忙出去见人,“各位官爷,有何贵干?”
“我等奉淋王之命,搜查逃犯,赶紧闪开!”
周音竹与齐清霂惊慌失措,幸而农户有个小小的后院,西北角摆了一口棺木,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将赵潋奇装了进去,然后用一些木柴遮蔽,再撒些泥土,佯装是久置不用的样子。“我们怎么办?”
齐清霂乱了阵脚。“别急,你且飞去树上躲一阵。”
周音竹撕下衣角,将头发绾在头顶,这一整理,倒像是个农家少女。“我自有办法应付,你快走。”
周音竹推了齐清霂一把,而后在地上抹了一些灰,胡乱涂在脸上,顺手拿了个耙子,深吸一口气,走去前院。官兵们正要冲进来,周音竹走去农户老两口身边,朝他们递了个眼色。“爹,娘,发……发生何……何事了?”
周音竹故意装成结巴,还带着大舌头。“闺女,没事,别害怕。”
老妇一把拉过周音竹。“娘,后院,又……又死了只鸡……”周音竹装作一脸委屈。“什么?又死了只鸡?”
老妇配合着周音竹。“怕是鸡瘟了。我怕……怕……”周音竹说着想躲进老妇的怀中。这句话吓坏了那群官兵,“鸡瘟?”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想被染上。周音竹以为就此躲过一劫,却没料到,那群官兵中领头的站了出来,“淋王之命,一户都不能放过,必得去查一查。”
说着,他独自杀进后院,周音竹紧张得手心出汗,却不敢上前去阻止。不多时,那人便哭喊着爹娘从后院跑了出来,叫手下赶紧撤离,说是鸡发疯了。周音竹好奇地去了后院,齐清霂也刚好从树枝飞下来。“发生了什么?”
周音竹不明就里看着齐清霂。“我在屋顶听到你的话。便在那人走到后院之前,用几颗石子砸了几只鸡,那鸡可不就像发疯了似的吗?”
周音竹“噗嗤”一声笑了,“得亏你反应及时。”
齐清霂也笑了笑,“官兵走了,咱们快把潋奇从棺木里弄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