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小子,本管事也真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花茯苓讪讪一笑,将这只倒胃的老公鸭在心里乱棍杖毙了千万遍。
……
遂,由于花茯苓马屁拍地天花乱坠,已到了还魂成精的手段境界,刘忠财赏了脸,交给她一个于他口中的肥差——洒扫。
用刘忠财自己的原话说,“这洒扫可真是个顶顶美的肥差呀!算不上重活累活不说,还可以东西洒,南北扫!这宫道上常有佳嫔美姬步辇仗行,偷瞧上一眼,也算是饱沾眼福了。若是运气极好,祖上坟头冒青烟,攀遇上了什么贵人,我等之辈,咸鱼翻身也未可知啊。”
……
日头凶神恶煞,一圈一圈的强光将花茯苓烤了又烤,蒸了又蒸。
想来是口头作孽,罪孽深重,多管闲事的老天爷才拘来了这般毒日头,将她严刑拷打一番。堪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现世报!
花茯苓用袖头往汗湿湿的脸额上一抹,手里正拿握着一把比她人头还高的长扫帚。花茯苓在长长的宫道上左右摇扫,毫无章法,但,却自有一法。只见枝繁叶茂的长道道上,落叶残枝左右堆扫成一团,如一朵朵滴圆的小蘑菇栽在宫道两侧,开得十分圆满。
“就是他就是他!你瞧啊,在那边!”
“真的是啊~”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
灿灿烈日下,花茯苓正埋头扫种着圆朵朵的蘑菇,蓦尔听得身侧不远处嘈嘈切切,窸窸窣窣。难不成真是遇见了刘哥口中传说中的佳嫔美姬?
比蘑菇还圆朵的脑袋往声响处一斜侧,乌溜溜的两眼四处一打量。道是何嫔何姬,原来是几个奇奇怪怪的宫女姐姐。
是的,奇怪,奇怪得紧!
只见宫女姐姐们皆停了手中还未做完的活计,一时遮遮掩掩,一时扭扭捏捏,一时欢呼雀跃,一时目光盈盈,如枣儿似的小脸一个个红的赛比关二爷。
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花茯苓学拟着晨时宫人们见了七殿下的姿态,挑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拱了手道,“宫女姐姐安。宫女姐姐们可是有哪里不适?”
不作一词尚可,此话一出那还得了!
“他……他看我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宫女甲微微侧转了身,羞涩痴迷道。
“啊!他……他在跟我说话!他……他在关心我!啊~”宫女乙一时之间跳跃无常。
“天啊~我要晕了去~”宫女丙作眩晕状。
……
花茯苓见她们瞧见了自己,一个个或怯或恐或晕状,好像惊见了牛头马面一般,眼底不免泛出丝丝灰冷之意。又忆起宋大个曾对自己长相的点评,“你丑!”是以,花茯苓一时面色大跌,心沉大海。曾以为自己美若西施之辈,不输嫦娥之足,没想到千年后的审美准头已然大变!原来,自己这副引以为荣的面孔竟长得如此恐怖惊悚,张牙舞爪不堪!
思及此,
她甚是识趣地捏握住高出她人头几许尺的扫帚,便要回身转移他处,却不想一个猛头,重重地撞到了一处实沉的温热处。
伴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脑袋一番摇荡,宽绰的帽圈旋即罩住她的大半个脑袋,眼前一片漆黑,帽子颤颤巍巍、瑟瑟发抖的转了一圈儿便也罢了,谁知那不争气的身子也跟着摇晃了半圈。
肩上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一把将她稳住固定,不待她搬开那遮住双眼的帽子看个究竟,头上的帽子便被那大手往上一提,随即斜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勉强强固定住。
光晕之下,眼前的那个人丰神俊逸,五官精致如刻,鬼斧神工一般,是个好看的男人。那男人身著一身不知品阶的侍卫宫服,腰间佩了一把晃眼的长刀,衬得他威严高大。身后跟着好几个腰间佩刀的巡游侍卫,皆一身肃气。
“既是当值,理应严肃谨待。何故胡戏于此,故弄花样?”聂缘卿面上一如既往的严肃,俊泽的脸因那抹沉肃而显得有些疏冷难近。
边上方才欢雀羞涩的三四宫女见了来者,竟是一向不苟言笑、冷肃严苛不二的聂御待!小脸一红一白!又见聂御待望着她们,冷冷地微拢了眉宇,一时慌得顾不得捡拾起地上的劳具,立马慌不择路地急速纷逃。
花茯苓瞥见这一幕,又细细端量了此人。怎得比七殿那厮还要冷板!
无妨,一宝在手,天下我有!
美及此,花茯苓按部就班、依版套样道,“小哥哥,俊巧得很!不过方你此言差矣。奴才只是将这些繁杂的落叶先逐个扫成堆,然后再一网打尽。这样,省时省力的同时,也自有一番趣味和美感。哥哥,是否?”
声声看似欢悦清和的话语,却有如一颗颗实沉的石子重重地丢落入他那莫名如死水般平静封闭的心湖之中。
哥哥......
聂缘卿闻言,面色陡然一愣,眸光一瞬黯淡低泽,仿若云雾绵绵,无星无月。他半垂着俊眼出神,似乎在极力思忆隐忍着什么,只是这般失神不过片刻,声色又于顷刻间骤然恢复到了那常年如一日的肃穆俨然。
聂缘卿目光明灭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郑重告诫道,“我不是你哥哥,莫要胡言无状。按照宫中的规矩,你须得唤我聂御待。念你是新侍,所谓不知者无罪,这次我便不责罚你。但他日你若再虚言无规,我便认为你是故假言辞,到时两罪并罚不恕。”
花茯苓目瞪口呆,身子不由得往后倾斜,深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惧怕这中看不中套的什么聂御侍,只是惊奇这天底下竟会有如此死板拘规,冷肃无趣之人。能抵得住这般循环死结的人物,想来必是一个水火不容,五毒不侵的狠角色。不过,被人砸了场子,破了功,花茯苓不免有些失望兼心伤。
她哀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法宝并非是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天下第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