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弥着那淡淡檀香,御千玺冷诡的面色透出一丝冰魄,稍掠一抹玩味,稍纵即逝不见踪影。
“你已身无分文。”
花茯苓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下暗自瞥了他一眼,不用猜她也知晓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大抵不就是“所以毫无价值。”、“便取了你的小命。”之类的祭言。
是以,先下手为强!
眉目寒沉,嘴角紧抿,她抽出拳头便往眼前危险之人的眼睛处砸去,目测,哪里尚无筋骨,更是人的一大薄弱要害!
旋即,不忘张开了血盆大口!暗自凶道;“老娘可是三天没漱口的女人!”
才有所动作,便听得那人不透一丝情感,但却略有些温度的言语,“死尸无用。抵工还债。”
死尸无用?抵工还债!什么鬼?电光火石之间,少女复尔大喜过望!抵工还债,是是活人才可拥触的奢侈劳动!!!!
我活了我活了!我又活了!
顷刻间,奶凶的虎拳急忙止住力道,僵僵停于半空之中,充满求生欲的她哪里料想得到,那鸡蛋大小的拳头恰恰停顿在那一大一小的两张脸之间,祸不单行,那张开了的血盆大口好死不死地正朝向着男人薄秀的嘴,嘴与嘴之间,也不过半指的距离。
时间似定格一般,一时之间,尴尬作死到极点……
“嘶~”花茯苓齿间露出两颗小虎牙,吸透过几丝凉气,那来自鼻尖对面男人的独特气息……
你怎么不早说!自这只疯鸡扬言要打杀自己起始,她便觉得自己活地如他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一般,生死难测,活得异样委婉含蓄,十分跌宕起伏、甚是深藏不露。
正如现下这般,一盘妥妥帖帖同归于尽的死棋哪里料得会起生回死地如此添油加醋,如今反被他瞧出了心思,再想下手,顶顶难。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次到底是完蛋得透透的了!真真落得个抵工无用,死尸还债的悲凉反转下场,一时间,欲哭无泪得紧……
男人习惯性地极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这一次,那“少年”对着他张着樱桃般红润的好看的小嘴,桃红的小嘴沾着些许清纯的口水,泛着一丝一丝诱人的流光,隐隐约约之中,御千玺似乎闻到了红色樱桃的香甜,略带这一丝诱惑,他舔了舔唇。
花茯苓瞳孔一振,瞬间好像涌上来一股不一样的无法言说的错觉。
“嗯?”狭蹙的眉头一挑,寒凛袭人,拖长了尾音凉凉嗯道。
男人的声音扰断了花茯苓懵懵懂懂,不可言说的感觉,她看见御千玺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那似乎有所动作的拳头上,还有离他半指的唇。
花茯苓面色紧了一大半,窘迫难看地朝他干巴巴一笑,继而,急中生智,收了血盆大口,小嘴一嘟嘟,一口朝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润唇亲了上去,解释道,“你真可爱。”
御千玺目色又一微微恍惚,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怼着男人脸旁的拳头一软,原本虎势汹汹的小拳瞬间耷拉下来,于男人眼前摇了一摇,与此同时,另一只空空如也的小手也立马机智地抬起来握成拳形,然后一左一右地摇摆于自己的小花脸两旁,脑袋一偏一偏的,似小猫爪般的拳头上下垂摆。
“喵~”也许是因为害怕被眼前人识破,脸颊紧张的有了颜色,花茯苓红着脸模仿阿猫道。
御千玺终于察觉到不太对劲,但是不知道是这二货不对劲,还是自己不对劲。他的目光略有些尴尬的避开,向后退了一大步。
花茯苓偷舒一口虚气,机智如斯,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果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幸料得应是那佛祖爷爷感她慈悲纯良,甘愿舍财救渡贼人,幸以,冥冥之中,留她一条生路。
花茯苓清咳一声道,“这个……冒昧问一句,是替……替何人抵工啊?”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心潮起伏不定,暗自求菩萨求佛祖,可别好死不死地被这妖鸡收了去。
果然,一锤定音到凄凉。
“别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御千玺轻折了眉宇,冷漠道。
“主子……”天仇终是按捺不住,欲言又止道。他不明白自昨夜以后,七殿为何如此宽恕那登徒少年,何不直接杀了这狂妄无礼之辈,倒也干净利落。
“别忘了,他是谁的救命恩人。”御千玺将末尾那四个大字拖地极长极重,尾音上挑,眼中迸出星光,眼梢却别有深意地在花茯苓身上一扫而过,可怕得很。
天仇闻言,眸色一滞,眼中复杂交错,瞬即顿了头,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不再妄言。
像听了什么怵目惊心的荒唐鬼故事一般,花茯苓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厮竟然肯认账了!不嚷嚷着要将她这如假包换的救命恩人给反杀掉了?
“咳咳~身为救命恩人,我的工价......”花茯苓若有所指道。若是可以,她自然希望多赚点白花花的银子,缩短工期的,毕竟三百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也不知道要干到何日方长,最好依着救命恩人的招牌来个身家不菲,毕竟,眼前的金公鸡有钱的很。
御千玺转动着指间上的血色玉扳指,那玉扳指通透发亮,泛着晕晕红光,如饮了鸡血一般:“我倒是无妨。只是可惜,如此,这欠债的利息也会水涨船高,翻它百十翻吧。”
水涨船高,翻它百十翻!!!
花茯苓差点儿没回过气,急急威胁道:“不可!万万不可!否则,仔细小爷我赖上你家,祖祖辈辈坐……坐吃山空!”
坐吃山空?!天仇心下一沉,面色抽搐,倒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小儿!还以为是坐在那简陋的屋子里一日三餐坐吃无盐无肉、差斤少两的粗茶淡饭?然后不出几日便可将屋里所剩无几的粮草吃得空空如也?七殿下堆金积玉堪比富可敌国,手握半壁云泽天下,屑通八方财道,藐看万里荣华。祖祖辈辈,也得你有命待。
似凰尾般狭长的眼尾轻抬,转过一抹流光,御千玺道,“你若有意续期,干得勉强入眼,我也不会阻拦。”
嗬!这嚣张的傲娇鸡!
花茯苓十分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鼻头,遥想当年,放眼整个百里大的部落,凡食棚饭摊上必大挂一醒目牌扁,扁面必以黑炭题字并加黑加粗,大题“魔女与狗不得入内”这几个响亮闪耀的字眼,是家家户户皆不可缺少的代言商标。这可是我十几年如一日吃出来的,不曾偷闲,更不曾给钱!不过总有人甚是热情过度,竟拿了几尺长棍来招待我,我私心着总不对劲,是不是他们不太喜欢我空手而来?可是,每每将我连人带菜打包送出门,他们总是会大同小异地续上一句:“有本事,你再来啊!”
是以,我弃了那些物质矫情的念头,而只要我肚中馋虫一响动,手中若无一物可充饥,我便十分善解人意地寻着肉香味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于是,经过一番热情的洗礼,又被招待得腰酸背疼,遂尔挺着一身半饱的肚子亦被循环往复地打包欢送出了门。这般热情狂烈的招待,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但是我虽习惯了,店家却关门了。想来是我吃得多了,不过,天地良心,我大多都只不过是半饱出门,十分谦虚,绝不敢学那饕餮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