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喝止却是沈妩发出来的,熊大利吓得身子一抖,不知又是哪里惹了这女罗刹。“休书?”
沈妩双眼微睐,手里的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你这头阉猪,她休你还差不多!”
“是是是,是她休我,不是我休她。”
熊大利赶紧纠正。“这还差不多。”
沈妩嘴角一勾,收起鞭子,蹲下来直视着熊大利的眼睛:“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有这么多人见证,你恨不得立刻签了这休书,对吧?”
熊大利哪敢说不,连连点头,“我签,我什么都签!”
休夫什么的,这个时代的律法自然是不认的,沈妩不过当众羞辱一下熊大利,替谢玉兰出口气罢了。所以庆羲还是提笔写了一份和离书,熊大利抖抖索索地按了手印,沈妩再将这和离书交给了谢玉兰。谢玉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和离书上也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她拿着这张薄薄的纸,双手微微颤抖,似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珠宝。突然,她朝沈妩一跪,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阿妩,你的大恩大德,玉兰没齿难忘。”
“诶,快起来。”
沈妩赶紧扶起她。谢玉兰却没有动,而是朝沈妩磕完三个响头,然后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和兄长。“爹、娘、你们可还认我这个女儿?”
谢家父母面色闪过一丝慌乱,谢母嘴唇嗫嚅了一下,正要出声,谢旺财赶紧拉了谢母一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这熊大利可不是好惹的,今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转头恐怕就要找这死丫头报复,我们可不能受她连累。”
熊大利到底是盘踞这十里八乡的恶霸,势力不容小觑,谢母一寻思,心里也有些发毛,于是脸一板,朝谢玉兰道:“你违抗父母之命,不安于室,私自跟丈夫合离,我们谢家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
“对对,你还伙同外人来殴打你的丈夫,如此大逆不道,我们哪里还容得下你。”
谢富贵也赶紧道。“总之,你的事,以后跟我们谢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谢旺财生怕熊大利听不大,又大声补了一句。谢玉兰面色平静:“好,既然如此,那我从此不再是谢家的女儿。”
她朝谢富贵谢母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再不看沈氏父母一眼。无赖们进来扶起了早成了血人儿的熊大利,蹒跚着一步步离开,待走远了,熊大利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怨毒,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沈妩所在的方向,狠狠捏紧了拳头。“臭娘们!老子不会让你好过!”
院内,王大有忧心冲冲:“阿妩,你今日将熊大利得罪狠了,只怕会有大|麻烦。”
“哼!我们才不怕呢,这种坏人来一个二姐就打一个!”
小宝小脑袋一昂,脸上尽是骄傲。沈妩失笑,摸摸小宝的小脑袋,“小宝说得没错,这世上的恶人,又不是你不惹他,他就不会来害你。”
她又转头问王大有:“你们眼下有何打算?”
王大有有些犹豫:“我原是想着,先去邻镇,再往州府走,我在那里有个亲戚,好歹还有个落脚之地,但眼下……”“眼下,我们怎能安心离去。”
谢玉兰补充,“不能确定你们一家的安全之前,我绝不会走。”
“对,我们都不会走,阿妩,你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尽管直说,你帮了玉兰,也就是我的恩人,我王大在有就算当牛做马,也一定要报这个恩情!”
王大有也赶紧道。沈妩轻笑:“这你们倒不用担心,我得罪的人多了,也不差他一个。”
王大有:“……”庆羲突然道:“他们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只怕走了也不会安心,就让他们留下吧。”
“而且,眼下你要种植凤云芝,正是用人的时候,我看他们也能帮上不少忙。”
沈妩寻思了一下,觉得庆羲说得倒也不错,神色便有些松动。“好吧。”
沈妩道,“你们若不嫌弃,就先来我农场帮忙吧。”
王大有和谢玉兰立刻喜笑颜开,突然谢玉兰脚步一晃,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玉兰!”
王大有一惊,立刻扶住了她。“无妨,她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情绪又大喜大悲太过,只需要安心静养几日即可。”
沈妩一边说,一边让王大有将谢玉兰抱去了客房,待把他们安顿好后,这才走了出来。出了门,便见沈大江在门外,有些忧心道:“阿妩,你不是想租谢富贵的地吗?现在你得罪了他们,怕是那块地他们也不会租了。”
沈妩想起这事,倒确实是有些头疼。她也不是不能在村子里另外租一块地,但到底离家太远,打理起来也麻烦。不过,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她打算在村里物色一下,李二这天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是说,谢富贵一家同意将地租给我?”
沈妩有些意外。“是啊!”
李二有些高兴:“这老头犟得很,原本我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呢,没想到他倒是很快就答应了。”
“熊大利才跟我们结了梁子,他转头就把地租给我们,不怕熊大利找他麻烦吗?”
沈妩奇道。“所以啊,他想让你别对外声张,这老头精得很呢,摆在眼前的租金,他才舍不得不挣呢。”
沈妩琢磨了一下,见确实没什么问题,便让李二去帮忙签了租赁合约,然后很快便搭起了棚子,开始批量种起了凤云芝。而沈妩和赵家商行做起了生意的消息,也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全村。而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便恨得咬碎了后牙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