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风声扯着嬴政的衣角，耳边只有呼啸的声音，骑在马上的嬴政却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走着，又见蒙毅骑着马快步跟上来，撇着嘴角似乎不太开心。
蒙恬凑过去，两匹马儿靠在一起，他便问道：“怎么又不高兴了？又跟祖父说你要上阵的事情了？”
却见蒙毅委屈道：“桓齮将军帐中丢了酒，祖父非冤枉是我偷的，我蒙毅敢作敢当，不是无胆鼠辈，若是我偷的，我自然承认!”
蒙恬心虚的舔了舔嘴唇，对上嬴政的目光，两人皆是苦笑，这小子是在骂他们嘛？
“咳咳！蒙毅啊，我相信你！”
蒙恬微微一愣，随即也下意识点点头道：“为兄也是。”
蒙毅顿时面色一喜，随即眼神又变得黯然，“为何祖父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我这般的武艺，还不能为秦国建功立业嘛？”
“……”
蒙恬无语，果然不只是因为偷酒的事情，还是在纠结上阵的事情。
嬴政笑着，心里却是在想别的事情，如今蒙恬已经稍微开窍了，不像从前那般死板了，该怎么才能拐的蒙毅往内政的方向走一走呢？
正想着，蒙毅就戳了戳他的胳膊肘道：“太子，你觉得波城几日能攻下？”
这还算有个问询人的态度，没有直呼其名，嬴政道：“看上将军的决心了，若是不顾一切，全力施为，最多三日告破！”
谈论到正事，蒙恬也打起了精神，皱眉道：“祖父行军攻城一向谨慎，这么短促的时间，容易出错啊。”
却见蒙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看不然，祖父已下了决心要速战速决了，昨日我还听到他跟桓齮将军商议呢。”
“蒙毅猜的不错，不知你们可注意到了这两日的行军速度。”嬴政淡淡道。
两人皆是愕然，“行军速度？”
“对！这两日只走了原先一日的路程，说明上将军有意使军伍不那么疲累，若没有心思速战，何不急速行军，随后整备一日再攻城呢？”
嬴政的话彻底点醒了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嬴政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仅是根据行军的情况也能判断出主帅的想法？
而且他们竟然觉得嬴政说的极为正确，这就有些离谱了。
“等着吧，若是三日拿下波城，那么魏王就该着急了，毕竟上将军一向的领兵打法大为改变，必定影响到魏王部署，恐怕逼得他不得不献城割地了。”嬴政自信的笑道。
…………
夜半，火光在城头上闪耀着光芒，映照着魏国的士兵，脸上却再无当初魏武卒的傲然，而是略显惊惧之色。
秦国攻势凶猛，后方援军的消息却迟迟没有听到，换做谁心里也不安定。
“将军。”城头的士伍恭敬道。
魏将微微点头，继续巡视着，却无人注意到他袖口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刚下城墙，却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号角声，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敌袭！
前方的哨探分明推测秦军将在两日后抵达，为何此时便攻来了？
来不及多想，急忙登上城头。
“弓弩手准备！”
“快，将火把都点燃，备战！”
“木石！快将木石都运上城墙来！”
无数的嘈杂声音响成一片，看着城下黑压压的秦军，一众士伍竟有些腿软，慌乱无序的在墙头上来回奔波。
嬴政站在远处的营帐处，远远的眺望着魏国的波城，嘴角咧着一抹冷冽的笑意，道：“蒙恬蒙毅，上将军的动作可真是够快。”
蒙恬也点点头，心里万分激动，他们刚至波城外，大军还未驻扎，便稍微整备一番就要攻城。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歇下来，反而会横生变故。
两人回过神来，蒙恬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些什么，急忙看了看左右，随即面色一白道：“蒙毅呢？”
嬴政回头，扫视一周，暗道不好，蒙毅这小兔崽子去哪了？他看向远处火光四起的波城，叹气道：“来不及了，恐怕他已经去了。”
蒙恬有些气恼，祖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去，这小子就是不听！若是出了意外，该当如何？
蒙毅此时骑在马上，心里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好在脚下踏着马镫，倒是不用担心混乱之中掉下马去。
他兴奋的看着不远处的交战，不由紧握双拳。
骑兵只有在平原上两军对垒的情形下才能将战力发挥到极致，这般攻城战倒是没有骑兵的用武之地，大多数都要用到战车器械，再倚靠人力。
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士伍如同蚂蚁一般，辛劳的搬运着滚石和圆木，城下则是黑压压的秦军，悍不畏死的持着攻城器械，簇拥着战车往前冲，这般的气势和血性，让魏军胆寒。
魏军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而秦军担心的是走慢了魏卒的脑袋被别人取了，自己拿不到战功。
两相对比之下，可见一斑。
“该死……”城头上的魏将咬牙怒骂。
“杀！”
如潮水般的秦军将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举着厚盾向上攀爬，一遍遍的冲击着魏军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因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惊惧之时，难免手抖，居于战阵中央的蒙骜畅快淋漓的笑着，这城，已然破矣！
想要击垮城墙容易，可想要击垮军心却极难，如今魏军军心涣散，比之城破更为恐怖。
他运筹帷幄的摸着腰间的剑，那柄跟随自己征战沙场，历经半生的利刃，仿佛在发出嗜血的鸣啸。
他似乎能体会到白起的快感了，这般不计死伤的打法着实能在最短时间内取得最丰硕的战果！
拖延下去，只会让魏王的计策得逞，对秦军不利，反倒不如摧枯拉朽般的碾压，彻底击溃魏军防线，让他们体会一下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恐惧！
那是当初武安君给他们的恐惧！
双眼微合，蒙骜却突然注意到了战阵一侧马背上的一员小将，骤然瞳孔一缩，不由暗骂。
“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