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枭思考了一下,余光看着她幽幽说道。
“我是乐天派,我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家里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程时微表情淡淡,抓起毛巾擦了擦脸,就从台上翻下去了。
“怎么不像?”
帝枭趴在绳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这女人非常有意思。
台下的程时微背影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就进去换衣服了。
帝枭看着没什么野心,但绝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那种人。
不过程时微对他的印象多少有了些改观,原来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
但即便他自嘲自己普通,可实际上他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得多。
这么一想,她反而有点好奇,帝枭的哥哥会是怎么样的?
之后,两人相继换好衣服出来,帝枭却有些犯难了。
他看了看程时微,索性直接问道。
“你还想去哪儿玩?”
鉴于他此前的人生大部分私人时间都被亲哥征用,此刻还真的不知道还能带人上哪儿去玩。
程时微默默看着他,毫无反应,比他更茫然。
“那,去福伯那里吃饭吧。”
帝枭抬手揉了两下太阳穴,忽然觉得他得做点功课,不然以后还怎么正式约会。
“福伯是凌家以前的下人,确切地说,是在帝家做事的凌家人。”
路上,帝枭先介绍了一下福伯是什么人。
“凌家人?”
程时微有些讶异,没太听懂这层逻辑。
帝枭知道她会疑惑似的,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
“别看现在这样,几个家族在我哥小的时候尝试过联合。”
“几家的大哥都是接受同一种教育,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反正轮到我的时候就各自分散了。”
程时微接收着这个有点不得了的信息,反应很快,想了想便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时候几个家族都同时服务于一起接受教育的这几个孩子吗?”
“跟你说话果然很轻松。”
帝枭余光看了她一眼,回答的同时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程时微眸色淡淡,她不了解这些世家的恩怨情仇,即便说和凌家有关,那和她的关系其实也不大。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福伯后来为了照顾孙子上学就自己开了家餐馆,这样周末好看孩子。”
帝枭话锋一转,又回到福伯身上。
他笑了笑,眼神微微起了些变化,再次说道。
“我和我哥喜欢在这吃东西,所以这么多年了依旧会来。”
说完方向盘一打,从主干道并入一条小径,车子就离开了繁荣的市区。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并不大的小餐馆前停下。
这里甚至都没有像样的停车场,食客们的交通工具就是胡乱停在边上。
“到了,不知道今天我们幸运吗。”
下车后,帝枭没头没尾地冒了这么一句。
程时微狐疑地看了看他,但是没多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推开门,“叮叮当”响了几声。
程时微本能抬头,发现门后面挂着一串小风铃。
但看着不像是量产的工艺品,更像是小孩子的手工作业,浅色的贝壳和粗粝的铃铛串在一起,旁边还扎了点绿色的仿生蜈蚣草。
“哗啦啦……”
室内开着电风扇,这个季节不算热了,只不过这里只有一层,午后暴晒后空气会有点闷。
程时微跟着帝枭往里面走,这里就像是一个家庭小餐馆,除了桌子椅子,没有多余的陈设。
但不代表就没有生活气息,靠窗的一排种了不少花草,和外面的绿地连成了一片。
柜台上也有一些小孩子样式的手工品,纸花折扇千纸鹤泥偶,看似散乱地堆在一起,又有种和谐的美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是全木质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松香味。
程时微还有点喜欢这种风格,莫名让人感觉到安心。
她正四处打量着,和厨房隔着的那道帘子从里面掀开了。
“枭少爷,您来了!”
一位身材偏瘦但看着很硬朗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看着最多五十岁的样子,欣喜地迎了上来。
他走近了才注意到旁边的程时微,她也刚好转过头来,点头打招呼。
福伯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怔了怔。
“这位是……”
“我朋友,带她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帝枭的注意力都在程时微身上,没发现福伯脸上闪过的一丝困惑。
“哦哦哦,少爷的朋友,那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去为你们准备膳食,今天钓了头大鱼呢,你们可有口福了!”
“福伯的鱼是有说法的,看来今天算是幸运日。”
帝枭回头跟程时微解释了一句,顺便提一下最有可能的菜色。
“特别是五柳活鱼。”
程时微不由抬了一下眸光,有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她在海市吃过的燕京风味,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
说来也奇怪,她其实本身不喜欢吃鱼,可唯独这道菜像是根植于她的血液里,无法抗拒。
“不信?”
帝枭看她不吱声,以为是不相信,就指了指靠里的一面墙,不无骄傲地说道。
“福伯做菜很好吃,如果真的有人来评级,说不定是米其林三星,你看看来吃过的人都是谁就知道了。”
这么一说,程时微还有点感兴趣。
顺着帝枭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面照片墙,有些照片已经有些久远了。
走到跟前,程时微定睛看了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颇有些震惊。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之前很喜欢的剧团里的台柱子。
要知道这剧团巡回演出都是按小时来排挡的,居然还抽空来这里吃饭了。
然而不止这么一位名人,几乎每张合影都是重量级人物,涵盖的领域也很广。
从明星到文豪,再到知名艺术家,光是程时微浅显的认知里就认出了好几位,更别说这里有一墙。
她微微张了张嘴,有些吃惊。
这就是福伯的功勋墙,这种实力大隐隐于市,不由让人心生敬佩之情。
程时微多看了两眼,不过照片实在太多了,她根本看不完。
而就在她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里却忽然瞥见一道更为眼熟的身影。
这一瞬间,她像被电流打到一般,浑身冷不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