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琛重新直视她，尖锐的目光根本不给退路，逼对方也逼自己。
“你……”
程时微心下骤然往下沉，这下忍不住了，想过去对方身边。
可她还没动作，凌如愿忽然出来了。
她鄙夷地瞥了程时微一眼，一边往傅凌琛身边走，一边炫耀地说道。
“你得了吧，跟你玩玩还当真，本来我和凌琛就有娃娃亲。”
她说着打开了从刚才就放在柜面上的保温袋，从里面取出一个保温盒，特意往外拿了拿，好让程时微看清楚。
“现在要动真格的了，当然要照着规矩来，你也不是没得到好处，见好就收吧。”
凌如愿在隔间听得一清二楚，甭管这俩是什么原因要分手，她只管坐收渔利，高兴还来不及。
余光同时瞄着傅凌琛，她说这些狠话他都没什么反应，心里就更加窃喜，也大胆了起来。
“凌琛，你昨天说想吃这个粥，我特意早起给你煲的，来试试看好不好吃吧！”
说完，凌如愿就势舀起了一勺，还轻轻吹了吹，而后亲密地送到傅凌琛嘴边。
程时微看得面色微沉，紧紧盯着没表现出抗拒的傅凌琛。
她清澈的眸底映出眼前的一幕，定格在那支几乎贴在对方嘴唇的圆勺上。
微微发白的薄唇，紧抿着。
不能吃，不能……
“烫不烫啊，我给你多吹两口吧，你现在身体需要恢复，多吃一点呢。”
喂完一勺，凌如愿两眼放光，索性凑得更近一些，妖娆着身姿再挖一勺。
程时微震惊地看着傅凌琛，亲眼见着他启开薄唇，将凌如愿喂的粥吃了进去。
“……”
原来，这就是“分手”。
震荡的眸底顷刻破碎，可转瞬间又全部沉入了寡淡的眸光里。
她最后看了一眼傅凌琛，转身走了。
她离开的步伐远比进来时快得多，突然觉得这里很脏，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程秘书！”
宋风在出口处正和管理员说话，看到程时微表情不太对地出来，刚想喊住她，但程时微已经不想停留了。
走出大门后她才发现，她的拳头不知从什么时候攥紧了。
并不长的指甲竟是能戳痛她的掌心。
她蓦地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单手按压住自己的心口，单纯是觉得恶心。
在她看来，无论傅凌琛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现在竟是让凌如愿做到这一步，就是在糟践自己。
他本人都不珍惜自己，她还能做什么？
没必要了。
程时微此时只觉得头很疼，想回家睡一觉。
但一想到那个所谓的“家”是傅凌琛给的，她浑身都变得不舒服。
雨过天晴的太阳，当下竟是如此阴冷。
顿了顿，她缓缓抬眸，淡漠的光在表面凝住了。
结果，她在帝城也要没有家了吗？
那她的报恩，算是结束了？
程时微站直了身躯，微吐一口气，离开的时候头也没回。
程时微从私家医院离开后，沿着唯一的主路往外走了足足有三十分钟。
这个地方占地面积很大，也很隐蔽，寻常车辆所能到达的最近的位置，是整片园区连接着干道的一条单行道路口。
而在入口处也有一个不起眼的警戒亭，只有获得许可的人，才能驱车进入。
凌如愿的车停在了医院楼外的露天停车场，但程时微只能走出私人领域再叫车。
现实的剥离感笼罩在她身上，以至于这长长的一条路走起来，说漫长也漫长，可也只是转瞬之间。
她一步一步走在道上，头顶浓密的林荫遮天蔽日。
明明出着大太阳，这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
程时微垂眸盯着路面，耳边是沙沙的风声，斑驳的阳光偶尔闪烁在阴影里，但和安逸一点也挂不上边。八壹中文網
她伤心吗？
说实话，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除了恶心和不适，残存在心里发不出来又消散不去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埋头走了良久，等她再次抬眸，前方骤然变亮。
走出来了。
她脚下的步伐却是蓦地停下，就站在阳光的边界线上。
干净的眼底寡淡无波，顿了顿，回头淡淡望了一眼来路。
这条幽深的林径望不到头，但通向哪里似乎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收回视线，她便一脚跨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这个时间不对，还是这里本就少有通车，程时微又在路边等了一会儿。
之前都是晚上才走，可以搭乘园区定点的转运车，到市里再打的。
现在走走停停，愣是一辆车都没见着。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程时微不怎么用凌老爷子给她的那辆车，此时第一次有点后悔了。
没办法，她只能试试打车软件，又是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位大哥肯接单。
等待的时间里，她抬头望了一眼越来越烈的太阳，可笑的是，路边竟是一处遮荫的地方都没有。
她也懒得再移动了，走太远不好描述位置。
眯了眯眼睛，晒就晒吧。
曝晒的大片阳光让这段公路安静得诡异，远处却是能瞥见市中心的高楼林立。
程时微眺望了一眼，不知怎么的，之前急切想离开的心情忽然消失了。
那些钢筋混凝土铸成的方正盒子里，真的有她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她急什么呢？
浅金色的日光透进她的眼底，分明映到了底部，却似乎照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而就在她有些恍惚的瞬间，一阵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程时微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就是这么一个晃神的刹那，她居然条件反射以为是傅凌琛的来电。
等看到屏幕上跃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没来由的，卸了口气。
她马上接了，是一通不算意外的电话。
“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刚接通，对面上来就询问了一句，语调变化不大，但听得出关切之意。
“……”
程时微听着这个声音，许是被阳光晃了眼睛，微微閤眼，直接说道。
“明天我会去上班。”
她的语气低沉而淡漠，回避了对方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那头的帝枭皱了下眉头，他察觉出有点不太对劲。
程时微平日里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但她的清冷背后是有一股力量在的。
可今天，他感觉不到。
“你在哪里。”
“等车。”
程时微又是含糊其辞地回答，本能在规避着什么。
帝枭二次皱了眉，这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