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关于凌奶奶的话题却并没有存在太久，都被压下去了。
确切地说，是正面纯粹和凌奶奶相关的词条热度在减退，可与此同时，不同的声音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这也太狗了，热度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分享出来呢！”
“我刚才发了一篇关于凌香的介绍，居然被和谐掉了？”
“喂喂喂，这就有点问题了吧，说不定老太太就是被向里夫人害的，恶性的同行竞争！她们这行要害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听说这俩斗了一辈子，现在向里倒是风光无限独树一帜了，我也觉得凌老夫人隐退有猫腻……”
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在网上愈演愈烈，如杂草般疯长。
一开始还有人反驳，后面舆论方向则是基本被带偏，与其说是对真相的渴求，不如说是网撰的一场狂欢。
人们由猜测到编写小故事，甚至还开了个专题出来讨论，几乎是人尽皆知。
而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香展如期而至。
当天的现场，红毯由阶梯铺至门口，再往里，便没有额外的颜色来破坏典雅的中式风格了。
程时微作为主要接洽人，自然是要参加的。
不止需要参加，她还需要做接待，因为是“门面问题”，所以上面要求必须穿出绝对的美感。
程时微默默接受了，毕竟这是合理的要求。
只不过她到底元气是受了些损伤，短时间内没办法完全恢复，因此身材比之前更瘦削一些。
好在贴合香展风格的旗袍刚好适合她这种一丝赘肉都没有的身体，三分之一黑三分二白，鲜明的颜色竖直地区分在这件旗袍上。
白色部分描画着淡淡的夜来香水墨，乍一看又像是缭绕的香气氤氲在画布上，活色生香。
程时微将头发盘了起来，用一只精致的簪子固定住，这是向里夫人给的，据说是凌奶奶以前送给她的礼物，尾部坠有一颗红豆。
独一无二的一抹红色，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程时微无疑是现场最引人注目的那道风景线，她站在向里夫人之前，得体地负责她的接待任务。
“时微，差不多了，到里面去吧。”
向里夫人见协会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已经都来了，便开口说了一句。
其他人无论是从资历还是地位来说，也的确没那么有资格由向里来迎接。
“好。”
程时微点了点头，看了下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便转身跟着往里走。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错过了背后一道不善的视线。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凌如愿站在不远处，微微眯起阴鸷的眼睛。
她也接到了邀请，应该说是很多人都收到了邀请，也都来参加了。
作为帝城制香的龙头家族，甭管外面怎么传，这种盛事凌家人是要露面的。
不止凌如愿来了，凌妈妈也打扮了一番，摇着她的小折扇走来。
“愿愿，一会儿见了叔叔伯伯们要打招呼。”
凌妈妈走近了，抬手理了一下女儿的头发，温柔地叮嘱。
刚才远远就看到制香协会的几位元老，这香展看不看是其次，让凌如愿在这些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凌如愿乖巧地点头，但脸上马上又闪过一丝不开心。
她紧紧盯着程时微曼妙的背影，阴沉的眼底燃烧着嫉妒的烈焰。
再联想到自己手上那份触目惊心的报告，心中更是躁动不安。
“妈妈。”
凌如愿忽然挽住凌母的臂弯，撅起个小嘴，假意委屈地埋怨道。
“我觉得向里夫人就是故意的，为什么不选我要选程时微站在这啊？”
“这个位置不应该是我的吗，她凭什么？”
她说着，目光悄摸着往里斜飞进去，沁满了浓浓的敌意。
凌妈妈似乎不怎么在意，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
“这就是个门童的活，让她做了还挺符合她的身份，我们愿愿哪里需要做这个啊，不气不气啊。”
“……”
凌如愿的眼神暗了暗，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珠子骨碌转了转，换了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
“本来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怎么说她也是爷爷认的干孙女，可最近网上都传疯了，说现在向里夫人名声这么好，就是因为奶奶不能动了……”
说到这里，凌如愿伺机松开手，扮出受伤的模样，有些哀伤又有些愤慨地看了凌妈妈一眼，才继续说道。
“为什么偏偏选一个外姓的凌家人，我也不想怀疑，但现在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还有这种事？”
凌妈妈愕然，讶异地看着凌如愿。
她最近都忙活着怎么帮女儿入主傅家，这些风言风语还真没怎么听说。
凌如愿蹙起眉心，像是不愿意相信似的重重点了下头，又迟疑了一下，便补上一句。
“他们还说，奶奶变成这样，也许就是向里夫人的阴谋。”
“我的小乖乖，这个可不兴说，尤其在你爷爷面前！”
凌妈妈微微变了脸色，赶紧将凌如愿拉近一些，眼神却是有些复杂地投射进会场里面。
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凌如愿的表情一瞬变得冷漠，“哦”了一声，她只需要提一句而已。
她还真的不说了，进去后照着凌妈妈的嘱咐乖乖跟一些“重要”的来宾打招呼。
打过招呼，凌如愿往里走。
她对生活区和格调区的东西不感兴趣，本身她就对香不怎么感冒，要不是身上披着凌家人的马甲，她根本就不想学。
可即便如此，当看到这个展还有新人作品区，她还是有意无意瞥了一眼。
这一看，竟是给她气到了。
新人区的入口处有一个提示版，上面汇总了所有展出的作品以及所属的制香人姓名。
这么一长摞的镶金字体，上面居然没有她。
凌如愿的眼底瞬时翻涌起突如其来的挫败感和深深的怨念，程时微站向里前面就算了，这种能沾向里光的事情也不想着她，当她是死了吗！
她恼怒地咬了咬牙，牙齿磨得咯吱响，越发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这会儿她还是凌家的正牌孙女呢，如果被发现不是……
凌如愿的脸色蓦地变得煞白，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她又开始焦虑起来，她得做点什么，得用“凌家孙女”这个身份，切实地曝光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