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能动，那也是你撞了我！识相的赔个一二十万，我就不报警算私了！”
司机一听这话，立刻小心地瞄了一眼凌启越，这人是真的不要命了，讹人居然讹到他们凌老大头上。
凌启越垂眼盯着他，忽然倾身，这个距离和角度，正正好跟对方一上一下地正对面。
霓虹照不到的地方便是夜色侵袭的时机，他黑漆漆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却是陡然在嘴角扯开一抹弧度。
就像是歌剧面具上翕开的那道尖锐而诡异的微笑，背后藏着这个世界极端的恶。
青年打了个寒颤，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愣是再喊了一句。
“反正是你们撞了我，一个都跑不了！”
“好啊。”
凌启越不温不火，当着对方的面直接报了警。
说完，对着司机指了一下地上躺的这个人，命令道。
“你留下来处理，谁都别想跑。”
“是！”
司机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上前一步牢牢盯住不自量力的人。
“喂！我，我我不要钱了，你叫什么警察啊！我自己走！”
青年一下就慌了，看着凌启越绕过车头，翻身想跑路。
可他刚一动，司机就笑眯眯地挡在了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了位置。
“不好意思，你不能走呢。”
青年面如死灰，回头想求饶，但凌启越已经上车了。
开动前，他转眸扫了一眼路边围观的人群。
没找到刚才那个穿着高跟鞋还很猛的女人，幽森的眸底不知道闪过了什么，车头一别便离开了。
而程时微这边，将包还给宝妈后，她却是有点犯了愁。
虽然她也能走了，但这个路段再要叫车真不是一般的难，要么都是有客，要么一辆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用软件叫车根本没有人接。
“不是吧。”
程时微看了下时间，一来一回二十分钟过去，这下是妥妥迟到了。
她当时追出来也没多想，当然也不后悔，只是现在有点尴尬了，正想着是否再给凌启阳打一通电话。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终于来了一辆。
她赶紧拦下来上车，可即便如此，还是迟到了相当一段时间。
程时微一进门，先给大家道歉。
“对不起，我来迟了，很抱歉让各位等了这么久。”
“还知道让别人久等了啊，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凌如愿第一个站出来，不善地瞟了一下她，眼底的戾色便透了出来。
她特意往凌爷爷的方向走了两步，叉腰就责难道。
“你也太不懂事了，让爷爷等你开饭，不知道老人家准点吃饭比较好吗？”
“愿愿，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个时候，凌妈妈开口了，乍听像在缓和气氛，却是不咸不淡又跟了一句。
“她可能是小时候没有被人好好教过规矩，不懂这些，所以没什么观念就这样了吧。”
她说着皮笑肉不笑地对程时微扯了抹理解的微笑，走过来将凌如愿拉回去，还对凌爸爸他们说道。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多包容嘛。”
“……”
程时微听得出是在阴阳她，但她也不好解释是帮人追包才迟到了这么久。
即便这就是事实，听起来也很像编的吧。
她清澈的眸光微微一抬，只拿出之前买的手工制品，淡淡说道。
“我给爷爷准备了点小礼物。”
“嗬，迟到就迟到，以为送点不值钱的东西就可以当作啥事都没发生了？”
凌如愿冷哼一声，她可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
脖子高高一扬，端起个姿态就是要让程时微知道凌家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不是什么野猫野狗都可以随随便便进。
“愿愿。”
凌妈妈在旁边轻轻搭了一下女儿的手，余光看向老爷子，正想再来一句呢。
却在这个时候，大厅的另一侧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她原本可以不迟到，如果不见义勇为就不会迟到了。”
听到这个有点陌生的声音，程时微愣了一下，当下扭头看去。
只见凌家兄弟俩从楼上书房下来了，凌启越走在前面，凌启阳在后面对程时微温和地笑了笑，还比了个大拇指。
凌启越一走近，似乎整个空间的氛围都变了。
他看了一眼程时微，比起在车里观察，面对面时眼神更加深奥。
而让程时微感到神奇的是，明明这个人浑身都飘着危险的气息，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似乎心里留下的，只有“这是另一位哥哥”这种回响。
凌启越走到程时微跟前站定，他的个子比凌启阳要略高一些，体格也更加健壮。
但只停留了一下，就转身侧对着她。
他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洞悉一切的目光瞬即扫过来，像是端详了她一眼。
程时微看得有点懵，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启越悠悠然收回视线，忽然说了一句。
“你穿着高跟鞋竟然能跑过一个年轻小伙子，体能了得啊。”
“……也还好。”
程时微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一开始还有点疑惑，这么看来是刚好被对方碰上了。
凌启阳走到程时微身边，示意她跟着过去落座，不无骄傲地说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妹妹厉害的事情多了去了。”
“是吗，那趁我这趟回来，让我见识见识吧。”
凌启越侧眸再看了程时微一眼，若有所思。
他的位置就在老爷子旁边，不过这一路过去，会先绕过凌如愿。
此时的凌如愿紧抿着刻薄的唇，十分不开心。
她的眸底明灭不定，不甘心和恨意交织着，撅起个小嘴就闷在那里。
原本以为可以抓着迟到的把柄多膈应一下程时微，却没想到偏偏给她解围的是凌老大。
从来对她不苟言笑的大哥，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夸了程时微，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凌如愿牙齿都快咬碎了，怎么家里人个个都跟吃错药似的偏袒这个女人！
“是见义勇为啊，怎么不早说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真是勇敢呐！”
凌爸爸浑然不觉女儿一身的怨气，又或者只是纯粹欣赏程时微，乐呵呵地夸了一句。
凌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脸上的骄傲和凌启阳不相上下，此刻才有了些笑容。
“这丫头就是心肠太好了，有我凌家人的风范。”
“是啊是啊，爸你有眼光……”
凌妈妈这会儿也憋不出其他话了，为了面子还是得附和一句。
这么一通夸，凌如愿气得简直要爆炸，要不是她忌惮的长辈都在这，分分钟就会拍桌子走人。
凌启阳不知有意无意，他坐在了凌如愿的另一边，这样程时微就刚好在他们兄弟之间。
凌启越坐下后，先向老爷子恭敬地报备。
“爷爷，前几天我是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赶回来。”
“知道你忙，现在回来也一样。”
老爷子显然对凌老大也十分喜爱，不过对孙子的态度还是稍有不同，稍微维持着一种威仪。
但下一秒看向程时微，一下子就变成一个慈祥的老头子，眉眼都是舒展开的。
“时微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大哥，凌启越。”
“嗯，大哥好。”
程时微点了下头，主动打招呼。
凌启越转头看了看她，微颔首致意。
两人的视线接触不足一秒钟，但似乎又存在着某种默契。
凌启阳在旁边微微扬了下眉头，突然出声。
“哥，你看我一下。”
“做什么？”
凌启越翻起盖上的碗，将汤匙往里轻轻一丢，“铿”一声，瓷器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凌启阳笑了笑，重复了上面那句话。
“你看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