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选这个？就是叫你随便选，也不能这么随便，我不能让你对客人无礼！”
程时微拿到香盒，不多说什么，径直越过凌如愿，朝向里走去。
“喂！”
凌如愿炸了，这女人居然无视她！
她从后面伸手想拉住程时微，但被轻描淡写地避开了。
“向里夫人，这是我为您挑的香，请收下。”
程时微已经到了向里跟前，恭敬地双手奉上。
看着这一幕，旁边的人都快坐不住了，一脸菜色地想远离暴风圈。
向里垂眸看一眼递到眼前的香盒，又抬眸悠悠看了看程时微。
程时微递得毫不迟疑，眼神干净而笃定。
短短几秒钟，气氛变得有些窒息。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向里不会接受，甚至会发飙的时候，她竟是突然抬手接了。
离得最近的人直接看傻，简直难以置信。
这个时候，程时微娓娓道来选择这味香的理由。
“我之前有幸看过一篇报道，记录的是向里夫人的调香日常，家宅很大，层次分明做了很多设计，您不仅喜欢调香，还喜欢古琴。”
“古琴追求的是内心的宁静，而夜来香是比较特殊的一种花，它有药用价值，太阳落山后静静绽放，实际上就是不在乎是否被人看到盛放的姿态。”
程时微的语调平和而舒缓，看着面前高洁的老太太，微微一笑，补了一句。
“夜来香，独自绽放独自美丽，闻其味而不知其花，很符合向里夫人不争的性格。”
她这一通解释下来，最先给出反应的居然是凌老爷子。
他哈哈笑了两声，很肆意地拍手鼓了鼓掌，直接单手压着桌子倾身过来，颇有深意地问道。
“向里，如何？”
向里没有马上回答，把香盒往自己手袋里一藏，紧绷的面容却是蓦地松动了，有些怀念地扬了下嘴角，说道。
“差点以为你有两个孙女。”
她这一生总共收到过两次夜来香，一次是现在，一次是以前凌奶奶送的。
别看外人以为她俩水火不容，其实私底下很要好。
因为凌奶奶懂她，她的那些“苛刻”，只是基于对本业完美的追求，其他的根本没放在眼里，两人也是在专业碰撞中互相成就。
“哈哈哈！”
老爷子更高兴了，恨不得当场认个孙女。
程时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微微松了口气，她是歪打正着，碰巧看过关于向里的报道，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选什么。
凌如愿看着向里居然认可了程时微的赠香，此时气得快撅过去。
这个出了名难缠的老太太？
她恼得要咬碎牙，没想到这都让对方瞎猫碰到死耗子！
她很不服气，也不甘心，看向程时微的眼神背后藏起了一分凶狠。
而赠香结束后，今晚的聚会也宣告结束，大家啧啧称奇后倒也没有久留，很快就陆续离开。
程时微也准备走了，她是开着凌老爷给的车子来的，不过毕竟被拍了照片，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中途停在了一个地方再打的过来。
这会儿她打算打的回去取车，不准备跟傅凌琛一起走，也算是在这种场合和他保持距离。
可刚要走出去呢，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上车，一起走。”
程时微顿了顿，回头一看，是何悦卿。
“愣着干什么，上车。”
见程时微没动，何悦卿催促了一句。
从降下的车窗看出去，她和煦地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程时微有些尴尬，因为她说了不一起回，也说自己开车来的，傅凌琛已经被她先一步赶走了。
“需要我亲自下车给你开门？”
何悦卿微微扬眉，煞有介事地开了个玩笑。
程时微有些哭笑不得，还是上车了。
“那麻烦您了。”
她有些拘谨地开口，虽然看得出何悦卿是傅家那边的人，但全程都没有人提及“身份”的问题，她愣是不知道主动提出要送她的就是傅凌琛的妈妈。
因为何悦卿看起来相当年轻，与其说是妈妈辈，倒不如说是姐姐辈，而傅凌琛确实有个姐姐。
何悦卿似乎也有意先瞒着，没自我介绍自己是谁，上来就聊海市。
“我很喜欢海市。”
她开口就是这句，对着程时微很飒爽地笑了笑。
“你去过海市吗？”
程时微下意识问道，但问出口了才觉得是句废话。
何悦卿不由笑得更轻盈了，稍微思考了一下，忽然掰起了自己的手指。
“……三，就去过三次吧。”
她对着程时微比了个三的手势，但看着更像是“ok”。
含笑的眼底似乎微微凝着什么没有化透的东西，可又转瞬即逝。
“我很喜欢海市的格调，生活节奏不紧不慢，养出的人也随和有趣。”
她马上又接了这一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意味不明地再次笑了笑。
程时微看着她，只觉得这又是一个亲切又有趣的人。
她被对方的笑容感染了一般，也扬了扬嘴角淡淡说道。
“生活节奏是还好，虽然我这个海市人可能因为生活得太久，没什么感觉了。”
“是会这样吧，长期在某个地方慢慢会感觉不到优点，不过如果我说的是海市的坏话，你就会反驳我了。”
何悦卿通透地说着，余光多看了程时微一眼，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
程时微眸色淡淡，很诚实地补了一句。
“如果是实话，我就不会反驳了，也许会尝试通过展示其他优点来改善你对家乡的印象。”
听到这个颇为认真的答案，何悦卿定定看了她两秒，陡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果然很有意思。”
她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小儿子那么执着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程时微却是没怎么看懂对方为什么笑了，她只是说了大家都会做的事情而已。
两人之后又聊了点海市的美食和景点，何悦卿只字不提帝城。
等把程时微送到别墅，她微妙地扫了一眼这栋“私宅”，倒是不动声色。
“等有空了咱们一起逛街，那我先走了。”
她在车里摆了摆手，就叫司机开车，没在门口见到傅凌琛的车子。
程时微再次表达谢意后，站在门口目送了好一会儿。
可刚进屋，突然记起聊得太投入忘记去拿车子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明天再去取吧。
不过屋子里没开灯也有些奇怪，傅凌琛应该先一步抵达才对。
程时微才刚这么想，就有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以为是傅凌琛呢，她马上打开看，结果发现是唐十三。
“明早我和老郑从南北两个方向往你方汇合，咱落地就爬山去，晚上注意保持体力啊！”
看到最后一句，程时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妮子就盯着她的私生活了是吧。
她只回了个“好”字，下一秒，轮到傅凌琛发来信息了。
“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程时微看着这几个字，心情多少有点微妙，总觉得这是唐十三的诅咒，这下她的体力完整地保持住了。
她想了想，就告诉傅凌琛明天的安排，省得他忙完回家找不到她。
“唐十三他们明天来，我们要去爬山。”
“好。”
傅凌琛此时人在本宅，明天有客户要见，但文件还没整理好，这又是傅维礼临时丢给他的工作。
也许是听说了晚上的事情，气得只能用这种方式先把两人分开。
傅凌琛不痛不痒的，反正在帝城没几天了。
不过他还是安排了人明天跟着程时微，一方面也是提防他爸的眼线。
“不要跟得太紧。”
“明白。”
通话结束，傅凌琛往椅背上一靠，眸光陷在自己投下的影子里。
“……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