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傅维礼被骂得一滞，一下收了气焰。
何悦卿越想越气，她什么时候见过傅凌琛这么有血有肉的。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好好说话，跟他好好说话！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不是啊老婆，你也看到了，你儿子那么冲，这么下去要出问题的！”
傅维礼还想辩解一句，但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看着甚至有点委屈，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这件事你先别管，还不如问问你大儿子去，他俩兄弟情深，你处理你自己的事儿去！”
何悦卿蹙眉思忖了一下，完全不管不可能，但至少先规避掉最激烈的冲突。
傅维礼显然不怎么想同意，因为傅凌城正在处理比较棘手的问题。
可他刚想提，又被老婆瞪了一眼，马上把话咽回去了。
只是时间问题，缓缓倒也不是不行。
傅凌琛上楼回了自己房间，他很烦躁，只觉得这个关着他的牢笼又要再次加固一道厚重的铁门。
可从他想要踏出去寻觅那道光起，就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此刻，现在，他迫切想听听内心那个声音。
“嘟，嘟，嘟……”
他便给程时微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对面就接起了。
“我还在外面，唐十三喝多了……”
程时微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吵，能很清晰听到唐十三的嚷嚷。
“哎哟，和男朋友煲甜蜜电话粥呢，我不爱这种甜的，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糖葫芦啊！”
“你别闹了，乖，老板不用理她，她喝醉了。”
“我没醉！今晚开心！”
唐十三欢呼一声，就端起酒瓶子开始唱不着调的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凌启阳给惯的，现在她一兴奋就爱随时随地开演唱会。
“……你也听到了，我先送她回家。”
程时微默默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好好聊天。
傅凌琛听着她如常的声音，似乎就得到一瞬的安宁，很轻地笑了一下，便低声说道。
“好，你到家打给我。”
这边实在是太闹了，程时微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同。
等千辛万苦把唐十三搬回家，她自己打的回去。
回去的路上，程时微回想了一下刚刚傅凌琛的那通电话。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才给她打电话……
虽然理智在告诉她，对方应该会很忙，可是在别的女人接过他电话后，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儿。
似乎也不是生气，就是心里没来由有点闷。
她似乎是为了礼尚往来，等到家了才给傅凌琛打电话。
对面秒接，程时微开口就是一句。
“你帝城还有个女朋友呢？”
“是不是每个城市都有一个？”
根本没有给对方回答的间隙，她凉凉又补了一句。
说出口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空气有点酸酸的。
但电话那头的傅凌琛，似乎嗅到了。
安静的空气，在两只手机之间轻轻地流动。
程时微刚说完，其实已经能猜到对方的回答，缓步要去倒水喝。
却在这时，耳边听得对面一声轻笑，傅凌琛幽幽给了一句。
“被你猜中了，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所以，每天宠幸一个，一年不重样。”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下，用一种比起试探更像期待的语气问道。
“你吃醋吗？”
程时微的脚步微微一顿，平和的眸底没有半分波动，倒是很配合。
“吃醋啊。”
听着她这么淡定的“吃醋”，傅凌琛又是耐人寻味的一句。
“那怎样？”
“你之前不是觉得我有暴力倾向吗，正好，把地址整理一下给我，我看申请一下出差能不能提刀赶尽杀绝。”
程时微淡淡说着，轻描淡写中似乎又有几分真的，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翻出了点花来，下一秒，她就听到傅凌琛比刚才要明显得多的笑声。
人的笑也分为好几种，至少对方不是那种听到好笑的事情就哈哈哈的人。
程时微略略凝眸，但没有开口打断。
“如果真到了提刀那一步，你怕不怕？”
很快，傅凌琛就丢出另一个问题，有点偏题，但似乎又没有偏。
这次轮到程时微忽然笑了，她背过身靠着柜台，回答前抬眸看了一眼亮堂的客厅，嘴角牵起的笑意不减。
“不怕，谈之前畏畏缩缩，现在恋爱谈都谈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嗯……大不了一死？”
程时微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许是她自身武力值比较高，能想到的最坏结果只有这个。
听到这个回答，傅凌琛极为短暂地停顿了半秒钟，而后平静地说道。
“放心，死不了。”
“可不就是吗。”
程时微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奇怪，还是强调了一句。
“都什么年代了，总不能和你谈个恋爱还要命吧。”
她喝了口水，莫名觉得比起字面意义上的“死”，她可能会先被八卦死。
就两个小时前，唐十三还拿他俩的热搜配饭吃，所以说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不过，她还是隐约听出了点猫腻，傅凌琛就是开玩笑也很少往这方面开。
不知怎么的，对方明明在笑，她却觉得情绪好像不高。
“你心情不好？”
多少有点在意，程时微直接问了。
这次傅凌琛几乎是秒答，语调依旧是平日里那种沉稳感。
“没有，就是想你了。”
程时微眨了眨眼睛，也是很耿直，马上说道。
“那我们视频？”
她话音未落，就行动力十足地弹了视频切换的申请过去。
但这个邀请对面没有同意，傅凌琛即刻说道。
“现在不行。”
“我想回去了，不过还有事要处理。”
他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话题，深邃的眸光却是和房间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既想看到对方的脸，又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傅凌琛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更真切地聆听程时微的声音。
她不需要知道他从这里走出去付出了什么，等着他处理完一切回归就好。
程时微没有再从他滴水不漏的隐藏中听出什么，不疑有他，随口说道。
“我也是，最近手头的工作有点多。”
她只是想表明她也有事要做，互相不用太记挂，结果听到傅凌琛就是一句。
“宋风趁我不在欺负你？”
“……是你欺负他吧，首席忙得人都见不到。“
程时微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宋风听到他亲爱的老板是这么说的，可能要哭晕在厕所了。
傅凌琛则是语调有些微妙的“哦”一声，突然说道。
“你当着我的面维护其他男人，我要吃醋了。”
“那等你回来，我当首席面维护你行不行，帮你扳回一分。”
程时微差点笑出声，发现这个男人要幼稚起来，比谁都能打。
“一分太少了，我在你心里起始分能和其他人一样？”
“是是是，不一样，那按照你的标准来。”
程时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互相开过玩笑后，蓦地觉得那点莫名其妙的烦躁消失了。
傅凌琛不由笑了，起身打开了灯。
“你晚上喝酒了？”
“没有，大姨妈怎么喝。”
程时微有点懵，甚至自省了一下，她说的话一点不流氓吧？
傅凌琛再次笑了笑，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两人再聊了一会儿，便互道晚安。
挂断电话后，程时微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盯着悬挂的水晶灯，她清澈的眸底平静中又泛起一些细微的涟漪。
听说热恋中的人一分一秒都难以分开，但她和傅凌琛好像还好，也许是之前就等待了过长的时间吧。
又或者，只是坚信对方会回到身边的一种正向傲慢。
第二天早上，程时微刚睁眼，就下意识去摸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