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了一下眼神，她尽量平和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傅凌琛的语气听上去比平时柔和，程时微的心脏又乱跳了一下，似乎很难按捺下去。
但她定了定心神，回答依旧平淡。
“您和纪小姐是合作关系。”
“只有这个？”
“……”
程时微默默紧了紧喉头，可当她想再回答时，却是听到对方一句。
“你让唐十三去网上骂我，是因为这两个人吧？”
“现在我解释清楚了，你还觉得我是渣男吗？”
傅凌琛眸色沉沉地再次说道，直视的目光未有一丝偏移。
程时微却是微微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
她清澈的眸底有困惑，看着傅凌琛，有些讶异地问道。
“您……就是想解释这个所以带我来这里吗？”
傅凌琛深深看着她，没回答这个问题。
程时微只能理解成默认，但她就觉得更怪异了，渣不渣男的，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不过唐十三的事情她理亏，便坦荡地直言一句。
“我并不觉得你是渣男。”
听到这句话，傅凌琛凝固的表情才松动了。
他几不可见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里的温度变化却很明显。
明明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但那抹温柔的橘色似乎直直沉淀进了他的眸底。
傅凌琛的语气越发轻柔，问道。
“那你现在心情好了吗？”
这句话，程时微又是有些不明所以。
她微微拢了下眉心，有什么在她眉宇间凝结，说得相当直接。
“傅总，我想您是误会了，唐十三发那个帖子不是我授意的，但我明白责任在我，我很抱歉……”
“我是问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可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傅凌琛打断了。
他似乎并不想听这种前提解释，而是迫切地想得到某种答案。
程时微的身形微微一滞，想忽略掉心脏的反应，本能避开这种敏感问题。
她微微别过脸，询问道。
“……我的心情好不好，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
傅凌琛目光一柔，声音里似乎都隐约带有笑意。
“为什么重要？”
程时微下意识反问，可刚问出口，她自己就怔住了。
死水一般的寡淡眼底，什么都没有投进去，却自己由内向外荡出了一丝涟漪。
她微微睁大眼睛，忽然看向傅凌琛。
这一瞬的目光复杂极了，像是在求证，又像是在质疑。
但几经变换，在对方笃定的注视中，最后却变成了迟疑。
她忽然意识到，傅凌琛这么做的理由，确切地说，是他这段时间这一系列举动背后所潜藏的含义。
那些她不理解的行为，那些她自己给了错误定义的反应，一切的一切……
这个男人的表现是那么明显，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傅凌琛在向她表白。
大脑一阵激烈的碰撞后，得出这个结论。
程时微心下一颤，眼前在极短的时间里晃过一道背光的身影。
少年的身姿那般意气风发，但早已可望不可及。
她握紧的拳头瞬时攥得更紧，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末端硌得掌心生疼。
痛感似乎一下冲淡了心头发痒的陌生感情，她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下意识用了平语，程时微第一反应是拒绝。
傅凌琛看着她，皱了下眉，这个反应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道歉？”
“我……我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
程时微这么说着，正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傅凌琛。
她微微凝起的眸色试图将背后的动荡藏起来，但似乎没那么成功。
傅凌琛敏锐地捕捉到，但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便说道。
“为什么，你的意思是能接受我的心意，但无法回应？”
“……”
程时微被堵了一口，她忽然发现不能这么说下去，否则她会被这个男人超强的逻辑绕进去。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
“傅总，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恋爱。”
恢复疏离的称呼，程时微这么说着，往后退开半步，又补了一句。
“我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现在只想搞钱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轨，其他的，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说完，程时微一如“程秘书”会做的那样，将视线收紧在眼前，微微低下脸。
她此时仿佛隔绝掉了满耳的心跳，目光平静如水。
前一段婚姻是真的很失败吗？
她其实并不觉得，毕竟她的初衷就不是奔着爱情的美好去的，她也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仁至义尽了。
这只是一个借口，因为不想谈恋爱是真的。
现在的程时微想为自己活着，至少，她得先作为自己活下来，才有余力分心到他人身上。
她话音落下，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傅凌琛沉了沉眸色，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难道江陆离对她的影响这么大吗？
他微微启开薄唇，那句“我等你”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他看到她握起的手在轻微地发抖，像是再逼她一步，就会从悬崖边上跳下去一样。
“……”
傅凌琛沉默了。
他一沉默，空气里弥漫的凝重几乎快将人压炸。
程时微有点尴尬了，她抿了抿唇，想再说一句就结束这个话题，她也准备走了。
却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微微一愣，但看都没看是谁打来的，救命稻草般拿起手机，不忘先向老板示意，才侧身接起这通电话。
通话的过程很短，程时微只回了一句“我马上去”便挂断了。
“傅总，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转过身来行一礼，没有去看对方的表情，说完匆匆离开。
“……”
傅凌琛立在原地，良久，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有些烦躁地扶额，此时竟是有些嫉妒，如果那个时候他留下就好了。
是不是，她的生命里就不会有先来后到？
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可傅凌琛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那样，他就无法站在这里。
一瞬的错过，究竟，他还要用多少时间来弥补才足够？
抬眸望向门口，他的眸色渐深。
这个答案，他还能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