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解说员·如海上线。
“这‘热气球’其实没什么稀奇，就是一个大号的孔明灯。若是学了海西那边的物理学，便会知道，空气加热后，密度会比较小，也就是会变轻。当热气球内部的空气比外部的空气轻，便会缓缓升空……
……若是想要下降，减少燃料，让热气球里的空气温度下降，热气球也会慢慢下降。升空、下降都可以控制，方向却比较难，只能借助风力。
……听起来虽有些鸡肋，但在攻城战争中，若敌人趁夜乘坐此物凌空于我城内，或用炮弹，或到处放火，或卸下兵士……几乎是防不胜防。”
此时，热气球已飞到了山前。
这座山不高，大约只有三百多米，也就意味着，热气球可以飞到三百米以上的高空——这时代最厉害的大炮，朝上也打不了这么高。
林如海请皇上向两位大臣问话。
皇上则把这机会让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这时正皱眉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能看出心情不太好。此时见吊篮里两个家伙都哆哆嗦嗦地闭着眼发抖，便大喝一声：“你们两个怂货，能不能拿出点朝廷官员的气度来？”
两位主事闻声，睁眼一看，却见自己已经离两位陛下只有几十米远了，忙跪下喊“万岁”。
林如海提醒道：“升高些，挂条幅！条幅！”
这俩人才想到自己的任务，也顾不得害怕了，一人负责往燃料桶里加石炭，另一人则抖开条幅，只见那条幅上赫然写着：皇恩浩荡安享盛世天朝。
山顶众人都很有眼色，立马跟着跪拜，山呼万岁。
却见那主事又挂出一个横幅，则是：“科技兴国拒敌国门之外”。
——合着后挂出来的这个才是上联啊。
太上皇沉默一瞬，开口问道：“林小子，你的意思是，再不发展科技，外敌就打了进来，我们这天朝上邦的称号也将不保？”
林如海嘴角微抽：他都年过半百了，还被喊作“小子”！
但喊他的人是太上皇……哦，那没事了。于是一躬到底：“上皇陛下圣明。”
皇帝也在一旁帮腔：“儿臣原也不信，自读了那海西国的科技书后，才发现自己竟是井底之蛙。今日见这热气球，更是惶恐不已。有此物在，我国境线上纵有百万精兵，又有何用？”
太上皇没有再说话，官员们都窃窃私语。
林如海“宽慰”道：“陛下不必忧虑，此物也有局限。一者，其飞行依赖风力，且在空中飞行速度慢，看到了可以早做准备。若我们提前躲入地下，即使对方扔下炸弹，地面上的建筑或会损坏，人却可保无虞。
二者，若是往下扔炸弹，其精确性很难把握。”他扫了一眼前些日子朝堂上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比如说，本来想炸的是刘御史家，不小心却扔到了李侍郎家，也是有的。”
刘御史和李侍郎：“……”
他们听懂了林如海的弦外音——一旦敌人打过来了，就算投敌也没有用，难免误伤！
皇帝叹道：“如此说来，宫里得修些防御工程……林爱卿，日前你们工部用来筑堤的‘水泥’，耐用性如何？”
“若是中间铺上铁棍钢筋，比石板更结实。说起来，这水泥的方子也是海西那边传来的，能战胜科技的，只有科技。”
……
让人震惊的热气球升空表演，以及林如海的一番话，到底还是在太上皇和群臣心里埋下了科技的种子。
早朝时再提开办科技大学，群臣的反应便没那么激烈，只说“最好从长计议”。
太上皇似乎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真的没闹么？不，太上皇命人把康宁县主请到了大明宫。
王紫凝表示很纳闷——这事儿她虽然参与比较深，但都是躲在暗处。论理，太上皇不应该想到是她鼓动林如海办大学啊，找她干嘛？
这次太上皇没在卧室躺着，而是在大殿接见了她。
王紫凝跪拜之后，抬眼看处，却见旁边一个老宫女正冲她点头微笑。果然是“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啊，太上皇的宫女都满脸褶子了。
不对！那是刘姥姥！
王紫凝都快忘了，自己曾派了刘姥姥在大明宫教太上皇跳操。看她老人家这气色，应当是过得挺不错。
便也微微颔首，向刘姥姥回礼。
太上皇假装没看见她们的互动，只问道：“朕赐了你‘县主府’三字，怎不见你收拾出来一座县主府？你这是故意要让朕的墨宝蒙尘么？”
王紫凝：“……”
幸好您赐的是“县主府”，您若赐我“南天门”三个字，我还不得上天了？
却只好重新跪下：“臣妇名下的产业里，没一个院子能配得上陛下您这三个字。臣妇只能攒些银子，再买个大院子，才不会辱没了陛下您的墨宝。”
“攒什么银子？”太上皇吹胡子瞪眼：“攒到什么时候了？听说你和林小子已经快该纳征了，正好他如今住的那院子就不错，朕这就下旨，让他把那院子当聘礼给你！”
王紫凝：“……”
“陛下，那可是林家祖业，臣妇不能……”
虽不是姑苏那座祖宅，但据说也是林如海之父立了大功时得的御赐宅子，是先辈的荣耀，她怎么能收？
“朕说行就行！林小子这般可恶，朕如此待他，已经是厚道了！待你们成亲后，若是还住在那院里，闹了别扭你直接把他赶走就行，朕给你做主！”
王紫凝：“……”
林如海到底又如何得罪这个老刺猬了？
太上皇却没有再提林如海的事儿，只问了她几句乘热气球升空的感受，便命她跪安。
刘姥姥请了命，亲自送王紫凝出来。
“姥姥在这大明宫里，过得还好？”王紫凝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都七老八十了，还被她送进宫，像宫女一样伺候人。
不过，当初她提起这事儿时，刘姥姥主动得很，看得出她是真想进宫见见这世间第一等的繁华。
刘姥姥笑得开怀：“很好，太上皇和太妃们都喜欢听我说庄子里的新闻故事儿，人也都特别和善。”
王紫凝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想起太上皇今日之举，不免有些忧色。
刘姥姥提点道：“县主年轻，不知道老人家的心事。人老了，最希望的便是子孙辈儿多来看看自己，哪怕就是吵吵几句，也胜过一个人闷着。
平日里听那位的意思，这林大人似乎是他至交好友的儿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却离了心，他怎会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