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冷漠的眉眼，夜无尘心中一痛。眼前的人是他最为珍爱的人，是他穷尽一生都想得到的人，而如今却是对他不掩厌恶。
他叹息一声，“你我之间，其实，不必走到这一步的。”
这话像是火苗，顷刻间点燃了顾元歌的怒火。她猛地推了一把夜无尘，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她勾唇冷笑道，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夜无尘，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我们为何走到这一步？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自私妒忌，才会牵连这么多的人！”
童离惨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的眼中泛起血色，“先前我便告诉过你，我一定会出去，一定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是如何和夜渊湛白头偕老的！”
话刚说完，下巴就猛地被一双大手钳住，夜无尘低声斥道：“你闭嘴。”
仔细听去，嗓音里还带着轻微的颤抖。顾元歌的这番话，无疑是在用刀狠狠地搅碎他的心窝。
钳住下巴的手力度很大，骨头被捏得生疼，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顾元歌却是毫无惧意，继续道：“现在不过是开始，总有一天，你加注给我的，都会悉数还给你！”
夜无尘浑身一震，钳住她下巴的手陡然失了力度，低垂的眉眼难掩失落。
下巴一松，顾元歌趁机将人一把推开，冷声道：“夜已深了，明熙王饮酒过度，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早在他靠近的时候，她便已经嗅到了他一身的酒气。
说罢，转身背对着他，不愿再说话。
眼前人的背脊挺得笔直，像冬日里的梅花，霜打雪压，都压不住的傲然。这样的人，又怎会甘心被囚于方寸之间。
夜无尘无声地注视着她，可悲的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只是看着他，他心里都欢喜得厉害。
良久后，夜无尘才转身离去。
待人一走，顾元歌立马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轻轻喘息，眉宇间满是冷色。
皇后临走前所说的话并非是放狠话，她联合夜渊湛一同向夜无尘各方面施压，隔三差五的便来府上拜访，不光如此，城中也是流言四起。夜无尘曾试图拦截过，可人言可畏，根本拦截不过来，到了后面几乎笃定人就在他府中。
为了应付这些事，夜无尘忙得焦头烂额。
这日，皇后同夜渊湛又来了府上。
看着二人，夜无尘脸色并不好看。
女人在阴阳怪气这方面天赋异禀。皇后上下打量了夜无尘一番，摇头道：“明熙王看着气色并不如之前，莫不是太过忙于朝政了？”
明知故问的一番话让夜无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淡声道：“皇后娘娘多虑了。”
皇后竟也不怒，笑道：“既不是因为朝堂，那便是有其他事困扰了，不知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本宫为你开解。”
闻言，夜无尘脸色更为难看了。这段时日，不光是他们二人在向他施压，朝中大臣也在向他施压。起初还只是装作听见风声后前来书真假，后面越演越烈，人人都往他这明熙王府跑，门槛险些都快被踏破了。
三方势力糅杂在一起，夜无尘抗压能力再强，也渐渐感受到了吃力。
他扫了一眼皇后，强压着怒火，淡声道：“皇后多虑了，本王无事。”
“无事便好。”皇后点点头，话锋一转，忽然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来聊聊其他事情。”八壹中文網
夜无尘佯装不知，“你我之前恐怕没什么好聊的。”
“那可不见得，本宫虽是后宫之人，但你我二人之间也并不算完全没有交集，比如说，那位太子妃。”
听见顾元歌的名字，夜渊湛眸光闪了闪。
这几日皇后那边的动静很大，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此时已经是避无可避，夜无尘手紧紧捏成拳头，神情镇定，“本王与太子妃相交甚少，没有什么可聊的。”
“你知道本宫是什么意思。”见他到了这份上都还不愿承认，皇后耐心告罄，直言道：“上次本宫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本宫有的是办法。你还真以为，本宫想在你这王府中找一个人，还真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吗？”
夜无尘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皇后是后宫之首，搜查王府可不在娘娘的权利范围之内。”
颇为犀利的言语直指皇后是个女流之辈却越界干涉朝政，若是往日一定会气得皇后直跳脚，而今日她却出奇的镇定，甚至还心情不错的笑了笑，“本宫是没有权利，但太子身为监国，总该有这么条件吧。”
闻言，夜无尘眼角微微抽搐，视线落在一旁一言未发的夜渊湛身上，“太子殿下在这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合伙人吗。”
低沉的嗓子里带着淡淡地讥讽，像是在嘲讽他竟同以往的敌人成了盟友。
夜渊湛抬眼看了他两眼，脑海中闪过两人并肩作战、相谈甚欢的场景。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怔，很快便恢复如常，淡声道：“皇兄多虑了，本王只是为了早日将杀害父皇的凶手绳之以法罢了。”
夜无尘笑了两声，却道：“顾元歌潜逃，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吗？你身微其丈夫却不信她，将她称为凶手，被她听见了，恐怕是会伤心的。”
“元歌是本王的太子妃，她是何种性格我比谁都清楚。”夜渊湛淡声道，“至于她是不是凶手，并非是本王一人便可论断的，但本王相信她。”
“真是感人至极。”夜无尘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的说道，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真的如此感叹。
夜渊湛不欲同他多说，直言道：“本王知晓顾元歌在你府上，若是现在你将人交出来，本王变既往不咎。”
“那我若是不交呢？”
“你大可以试试。”夜渊湛语气冷了几分，“只是派兵掀了你的王府，你从今以后恐怕会面上无光。”
两人普通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
先前夜渊湛或许还有谦让着他的想法，可事关顾元歌，他无法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