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幸存者。在见到这个小女孩之前,谢行知见到的全都是形态各异的尸体,有身形枯槁的老人,有抱着婴儿的妇女,还有不忍病痛自行了断的许多年轻人……谢行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悲惨又密集的死状,心底的那根弦被蹦到了最大限度,破防就在一瞬间的事。好在,楚今朝将他拉了回来。楚今朝郑重其事说:“好,我一定把她救回来。”
她是最言而有信的人,她说救回来,那就一定能救回来。谢行知松了松心弦,眼神呆滞地跟着人去清理身上的污血。楚今朝取出银针,施针控制住孩子的抽搐和出血,然后又灌了一副退烧药下去。这表面的症状,她可以控制,但是时疫的根本和起源,她还没弄明白。不消除根本,这病只会继续传染蔓延。楚今朝处理好小女孩,起身来到一间专门劈出来商议事情的议政厅。不得不说,大胡子带的那队人,行事迅速,仅仅是一晚上,救治营地已经基本成型。没有他们,楚今朝都不知道这么多的病人该如何处理。楚今朝让人请来了冷子松。“冷军医,我虽读了很多医书,但论实践,远远不及冷军医。冷军医对这场时疫怎么看?”
楚今朝开门见山问道。冷子松看了楚今朝一眼,惊了一下,“你是……”楚今朝蒙着面巾,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冷子松的疑问。冷子松诧异:“真的是楚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冷军医,这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这场时疫。你觉得他们像不像鼠疫?”
楚今朝虽在书上见到过关于鼠疫的记载,但论实际治理,她也有些束手无策。冷子松也道:“我也正想汇报,这些百姓,乏力咳血,还高热,和当年在北疆三州发生的鼠疫很像。”
楚今朝一听,眼中满是希望:“那冷军医还记得当年抗疫用了什么方子吗?”
冷子松遗憾的摇摇头,“那时刚好结束了一场战乱,我留在军中治理伤员,并未直接参与三州的抗疫。不过,这种重要的方子,太医院处肯定有记录的,问问太医院肯定知道。”
楚今朝连忙让人去城外找太子和太医院的人。昨夜入城的时候,太医院的人一个都没有跟来。和冷子松确认了是鼠疫后,楚今朝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今朝,听说你已经确定了这是鼠疫?”
谢行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激动地跑了过来。楚今朝看他一脸疲惫,劝道:“我已经派人去禀报太子,太医院很快就会把治疗鼠疫的方子和药材送过来,放心。你奔波了一晚上,先去休息一下,后面还有很多事还需要你出面处理。”
“你又何尝不是?”
谢行知看着楚今朝纤细的身影,情不自已流露出了关心之态。楚今朝摇摇头:“你们一整夜奔走劳碌才辛苦。”
谢行知不认可,很真挚道:“我知你是胸怀苍生,心系着整个舟溪县百姓的安危,一整晚你有条不紊指挥调度着几千人,仅仅一个晚上就掌控了整个舟溪县的局势,你一刻都不敢放松,你担着所有人的责任,你才是这里最劳苦的人。”
楚今朝朝他笑了笑,眼睛弯弯:“别争了,你先去休息,半个时辰后我叫你起来接替我,我们轮流休息。”
楚今朝含笑的眉眼,像是一道穿云而出的阳光,将他脑海里那些阿鼻地狱般的惨景一扫而光。谢行知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他只想做更多的事情,和她一起面对这场灾难。“我现在还不困,你先去睡一会,回头来接替我。”
楚今朝奈何不过他,只能依他安排。……另一边,太子在舟溪县附近的一个小村庄落脚,核查外溢的事全都交给了下属去办。楚今朝派去的人很快找到了太子,并把舟溪县的事详细汇报给了太子。“回禀殿下,舟溪县生还者众多,神医门已经确诊,此次时疫乃是鼠疫。恳请朝廷将北疆三州治理鼠疫的药方及相应药材配送至舟溪县。”
太子听说舟溪县里面情况明朗,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他还没有愚昧到毫无人性的地步,接到舟溪县的消息后,立马书信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你先回去,告诉他们,药材到了本太子会立马送进舟溪县。”
这次时疫这么轻松就能解决,太子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立功的机会。太子让心腹带上他亲笔的书信快马回京,自己安心的在原地休憩起来。他刚睡完一觉,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圣旨到——”太子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派出去的人才走了两个时辰,父皇的圣旨就来了?“太子,圣上有密信传于殿下。”
一个黑衣人下马,将一封密函交于太子。太子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不由又多看了一眼,信笺是皇帝御用的粉蜡笺,笔迹是皇帝字迹。他心中大骇,纸张只有了了两句话:【即刻封闭舟溪县,凡入城者一律不得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