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肆，要一起……”叙言刚想着叫上娄肆一起吃午饭，可当他扭过头时，娄肆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恰好这时，姜晓路过叙言的课桌旁，见他盯着娄肆的位置发愣。
“找娄肆的话，他刚才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叙言倏地回过神，随即绽开笑颜，“谢谢班长。”
话音刚落，叙言已经跑没影了。
另一边，办公室里只有娄肆和班导席苑两个人。
“你想知道关于叙言的事？”
娄肆点头，他想了好几天，觉得最了解叙言家庭状况的人，除了叙言自己，也就剩下席苑了。
所以，娄肆特意找了个没什么人的时间，来问清楚状况。
娄肆想知道，为什么叙言要抗拒所有人的接近明明他自己根本不想要这么做。
席苑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娄肆，竟然也会关心起其他人。
“叙言这孩子，说起来也是件伤心事。”席苑似乎回想起，之前去家访的时候所看见的画面，心底泛起了酸痛。
“我还记得我上次去他家里家访的时候，他的父母倒是很热情的招待了我，可当我问起叙言在哪里的时候，他的父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他人在哪里。”
“后来还是他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的。”
席苑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叙言住在小阁楼。
小阁楼上只有一张薄被铺成的床和用衣服堆起来的枕头，隔壁的书桌还是摇摇晃晃的那一种。
台灯也忽明忽暗的。
“而当时在场的除了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兄弟姐妹，脸上的表情都很冷漠，甚至很厌恶地看着他。”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在家里却被所有人当成透明人来对待。
对于兄弟姐妹的欺辱，丝毫没有一句怨言。
或许是因为，即便自己发出了怨言，父母也丝毫不理会的缘故吧。
反观叙言本人，对这些目光已经毫不介怀，一丝感觉都没有。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麻木不仁。
娄肆怔住了，连忙问道：“他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明明是亲生儿子。”
席苑表示她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叙言排在中间的位置。
也就造成他不受到任何关爱的原因。
“我也问过他，需不需要我出面和他的父母谈一谈。”席苑叹了口气，“叙言这孩子只是摇头，说不想惹更多的麻烦。”
席苑后来才知道，这更多的麻烦是什么。
就在她前脚刚走，忽然想起来要交代叙言第二天记得带齐上次说要交的纸条，没想到却听见了各种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这个兔崽子！”
叙言的母亲指着叙言的脑门，戾气十足地教训着她这个所谓的儿子。
“你说！是不是你，和你的老师说了什么？她才会无缘无故的来家访？”
叙言冷漠地看着地上碎掉的杯子，还有碎片飞到了他的脚边，“我没有。”
“没有？没有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
叙言想说，这只是例行公事。
没想到，一本厚厚的字典直接砸到他的脑门上。
叙言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坐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手臂上的皮肉还被碎片划破。
鲜血淌了一小块地方，格外引人注目。
而旁边站着的几个兄弟姐妹和父亲，视线没有一分一秒移到叙言身上。
对于这场所谓的训斥，也仿佛毫无察觉一般。
“我就说，当初不应该把你从你外公身边接走。”叙言的母亲用极为嫌弃的语气喊道，“都不知道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我要是你，直接死在街上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回来祸害这个家？”
“跟你的舅舅一个死样！都是一样的恶心！”
叙言母亲的话，一字一句环绕在叙言的耳畔。
好听的、不好听的都数落了一遍。
叙言没有一次不想问，他难道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们吗？
他的父母就连对待邻居家的孩子，也比对待他温柔得多。
叙言自小跟着外公和舅舅长大，生活不富裕，但也能够存活。
叙言没有怨过，反而乐得自在。
他也问过外公和舅舅，为什么他的父母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就是因为他的身体结构与别人不同吗？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反倒看见的世界更加广泛，视野也更加开阔。
可他的父母似乎不这么想。
他们觉得龌龊、恶心、会遭人唾弃和谩骂。
叙言从来没有奢求过会从父母身上得到所谓的爱，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对此漠不关心。
可既然是要对他采取这种漠不关心的方式，那为何要处处管着他呢？
身边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驱赶，就连席苑也丝毫不忌讳的谩骂。
这样的人，真的是他的父母吗？
叙言母亲还在不停地说着，叙言握紧了拳头，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够了！”叙言抬起眼眸，瞪着他的母亲，“你说够了吗？”
“你说的什么恶心不恶心都与我无关，即便你和沙发上的几个人也一样骂我也无妨。”
“但你别想着，我会完完全全听你们说的去做。”
“欺负我，我可以忍受。”叙言嗤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因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可现在，我发现我自己错了。”
叙母吓一跳，转而怒吼道：“叙言，你想要造反吗？”
叙言只是直愣愣地瞪着她，没有搭话。
“你给我滚出去！”
话音一落，叙言直接转身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身后的叙母还在不断大声念叨着，家里的地板又脏了，还要打扫垃圾之类的话。
席苑看见踉踉跄跄的叙言，上前揽住他，安慰了一番。
“没事，以后回学校住宿。”
“席老师……”
“没事的，叙言。”
“你很棒，真的。”
叙言在席苑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
娄肆从办公室走出来后，恰好看见向自己跑来的叙言，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还未来得及开口，耳边已经响起叙言的话。
“娄肆，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