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叶长卿打定主意，能办的他一定办，不能办的……
好吧现在的他貌似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凤纪帝眯着眼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朕要你。”
“前往永乐宫，为朕，诞下一龙子！”
噗！
叶长卿本就被她一掌拍得胸闷气短，经此一刺激，郁结的淤血竟是直接喷了出来。
？？？
震惊！一男子闯入华清池，撞见离楚新帝真身，女帝给出的条件竟然是……
这，这不合适吧？
初次见面，你就要我给你生个龙子？
等等。
永乐宫？
那不是皇后的寝宫吗，莫非……？
叶长卿瞠目结舌片刻，拭去嘴角血迹，终是反应过来。
懂了！
“陛下，臣乃一介凡夫俗子之身，万不敢行此等僭越之事。”
遇上这种好事不要慌，先矜持一下，否则皇帝事后回想起来面子上挂不住，可能会心生芥蒂。
“你是学戏曲的吗？朕观你此前分明是胆大包天，现在却推推诿诿，是想在朕面前惺惺作态吗！”
凤纪帝面露凶光，语气骤然冷淡下来。
你妈的，真难伺候……
叶长卿敢打赌她心里绝对不是这样想的，但还是连忙弯腰，抱拳行礼道：
“既然陛下如此器重臣，臣甘愿前往永乐宫，浴血奋战！，”
虽说背上的伤还未痊愈，但眼前除了答应以外肯定是别无他法。
也罢，既然你如此想被ntr，我这做臣子的自当尽忠效力才是。
藏在纱裙里的拳头紧了紧，凤纪帝嘴唇微颤，面色也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器重……
浴血……奋战？
这家伙用词倒是“精确”！
“只是，此等大事行之不易，更何况皇后那边……”
叶长卿收敛笑意，再不敢怠慢。
他很清楚，为皇后侍寝一事看起来是他走了大运，但真要实施，如同悬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首先，离楚新帝是女儿身的事，整个朝堂上下除了太后外无人知晓，他今天没被灭口已是万幸。
其次，若被旁人发现他溜进永乐宫与皇后缠绵，那特么一万个脑袋也够不砍。
凤纪帝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踏步至朱木座椅前，蹙着柳眉坐下。
飘然如仙的芊芊素裙勾勒出趋近完美的腰臀比例，叶长卿连忙默念阿弥陀佛。
“父皇生来身体便羸弱，所幸的是，他在世时，一共诞下了三名皇子。”
她喃喃自语，似是在回忆往事。
“但可惜，我那三个皇兄皆尽早夭，直到父皇的肺痨一步步加重时，才诞下了我。”
“我出生当晚，父皇命人将府中侍从婢子尽数诛杀，对外宣称母后诞下的依旧是皇子，自此以后也一直将我当皇子抚养。”
“但纸包不住火，我继大统后，若无法令皇后受孕，诞下龙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揭穿，届时便是万劫不复。”
她话语声平淡，虽掩饰的很好，但叶长卿依旧能从她眼角看到一丝恐惧。
其实不用她说，凭借之前的种种，叶长卿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朕不甘心！”
“若朕不继位，皇位就该让与那些明面上衣冠楚楚、暗地里却于禽兽无异的王公叔伯！”
说到这里，凤纪帝胸脯不断起伏，猛然攥紧双拳，红玉制成的圆桌瞬间冒出如蛛网般的裂纹。
“父皇病重时，董相权倾朝野、祸乱纲常，甚至时常深夜出入后宫，逼得朕的乳母严娙娥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父皇曾不止一次令宫中侍卫前往各王叔封地，请求他们入朝诛杀董相，还天下太平……”
“可他们呢？世受皇恩，一个个却胆小如鼠，甚至背地里与董相勾结，最后还是母后密令何策率军入朝，才将董重那厮连同余党尽数诛杀……”
说到这里，她冷不丁的瞥了叶长卿一眼。
后者极为识趣，把脸侧向一边，自语道：
“陛下向先皇在天之灵倾诉烦恼，臣这等凡夫俗耳当然什么都听不见。”
凤纪帝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又道：
“你不必担心，朕早已下令，辰时后永乐宫沿途殿内灯火尽暗，你去时，头戴冠冕十二旒，身披龙袍，随行之人皆是朕的亲信，自然无人能看清你。”
“还有，若皇后那边你无法摆平，那今夜，你和皇后便一并自尽在永乐宫吧！”
叶长卿面不改色，当即拱手道：
“陛下且放心，俗话说，皇后与天子一体同心，既然陛下连都如此器重臣，臣相信皇后亦能感受到臣之器重。”
凤纪帝：………
“换上朕的龙袍，戴上冠冕，立刻滚出华清池！出了偏门，自会有人教你怎么做！”
“遵……”
叶长卿刚要应承下来，面色却忽的骤变，再无此前的轻佻。
不对劲。
到了偏门便有人教他？
也就是说，华清宫里其实一直有人在守候？
那刚才的行刺……
点着泪痣的狭长双眼在浴房内来回观察，叶长卿刚皱起眉头，耳边便再次响起凤纪帝的催促声：
“快滚！”
叶长卿意味深长的看了凤纪帝一眼。
随后微微一笑，抱拳行礼道：
“臣，领命。”
说罢，褪去衣衫。
换上凤纪帝龙袍，戴好黑色鎏金十二旒冠冕，举手投足间，倒颇有帝王贵气。
古有狸猫换太子，今有他叶长卿代帝侍寝。
嗯，还别说，这身龙袍果真香气扑鼻，叫人心旷神怡。
“别乱嗅，赶快滚！”
凤纪帝第三次冷声催促，精美似玉的耳垂似乎略有泛红。
叶长卿耸肩。
“臣，告退。”
…………
待叶长卿离开后。
“夏寒，你做的很好，没有因为对方同是袖舞便手下留情。”
浴房内分明空空荡荡，凤纪帝却起身背着双手，像是在对空气自言自语般。
华清池帷幕帐边，灯盏角落。
墙角覆盖的浓重阴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一名漆黑衣袍笼罩的女人自暗影中，破影而出。
她腰间悬挂黑刀，黑发扎成马尾，除开肤色白皙之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夏寒的脸色如她腰间刀锋般冷冽，当即屈膝道：
“没有事先察觉冬凝的异状，是夏寒的失职，请陛下降罪！”
凤纪帝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陛下，恕奴婢斗胆，冬凝她……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刚才奴婢出手时，她未曾反抗半分……”
“朕知道。”
凤纪帝面色平静：
“但无论怎么说，她也是背叛了朕。”
说着，她将此前从冬凝身上找到的令牌取出，看着那纹刻的瞩目“策”字，银眸如炬。
“看来，此事的幕后主使应是大将军何策……”
夏寒迟疑着，看向白衣溅血的冬凝：
“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置冬凝？”
凤纪帝收起令牌，淡淡道：
“就依叶长卿所言，先押入掖庭，严加看管。”
夏寒点点头。
“奴婢还有一事不明，刚才陛下为何暗令夏寒暗中潜伏？”
凤纪帝罕见的叹了口气，目光怅然。
“还记得小时候教朕剑术的武冠候吗？”
夏寒愣了一下。
“武冠候叶青？他不是在董相专政时被诱骗进宫，满门尽没了吗？”
凤纪帝摇摇头，娇艳欲滴的唇瓣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朕比武冠候幼子大三岁，当年武冠候登门拜访父皇时，那个小跟屁虫经常跟着朕四处乱跑，他眼角那颗泪痣，还有酷似武冠候的面相，朕绝不会记错。”
夏寒眨眨眼，嘴唇微微张大。
“陛下，您是说……”
“不错，同为叶姓，叶长卿应该就是武冠候遗留世间的仅存幼子。”
“那当年……”
“武冠候忠心一世，被灭族时，应是将幼子送进了皇宫，此事父皇也应知晓，说不定还还曾暗中相助。”
“这……武侯仅剩的独子，为何还要将其送入皇宫？万一被发现，岂不是最后的血脉也断了？”
凤纪帝沉默许久。
武冠候乃是先帝最倚重的侯爵，论其忠心，日月苍天可鉴，整个离楚皇朝更是无人不晓。
当年被董相灭族后，长安数万百姓自行缟素三日，举城哀悼。
她叹息道：
“或许，这便是武冠候一家不得善终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