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面色如常，但一滴冷汗却顺着叶长卿鬓角悄然滴落。
前有窥知离楚帝女儿之身的秘密，后有御前袖舞行刺圣驾。
怎么想，他都是处于十死无生的境地。
…………
怎么办？
若身在前世，他定要发条帖子，召集广大网友在线商讨对策。
眼看着凤纪帝就要转过身来。
霎时间，叶长卿不由得心中呐喊：
“系统？”
“小姐姐？”
“老逼登！”
无人应答。
妈卖批，说的穿越者自带金手指老爷爷呢？系统流作者滚出来挨打！
余光一瞥，借着华清池水面的映照，之前所见那道刺眼寒光再次闪烁。
不好，冬凝准备动手了！
更惨的是，无论冬凝得手与否，他这不小心目睹一切的倒霉蛋都绝无半分活下来的可能！
即使冬凝不杀他，事后姗姗来迟的皇家亲卫也得拉他陪葬。
草你马，老子作了个大死，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
心中已有决断，叶长卿猛地转身，将手中水桶泼向冬凝。
随后纵身跃入华清池，抱住玉体赤裸的凤纪帝，将她压在身下。
手感很好，软糯温润，还挺香，但现在不是想在意这个的时候。
新帝死，他必死；新帝不死，便全看她心情。
于皇宫底层之人而言，一切正是这么残酷。
噗通！
几乎是跃入池中的那瞬间，一股冰冷彻骨的疼痛感便从背部蔓延开来，大片鲜血浸染池水，漂浮的玫瑰花瓣更显娇艳。
随后，胸腔处仿佛被巨摆敲击，他整个人形如流星，被一股真气弹飞出去，在空中划过精美的抛物线，重重倒在朱红地毯上。
噗呲。
似是利器入体之声。
叶长卿咳出一口血，勉强睁眼，只见白衣女子斜靠大门，原属于她的细剑破胸而入，将其死死钉于门前，生死不知。
再看凤纪帝，不知何时已是一袭镂丝薄烟纱裙覆身，曼妙身姿若隐若现。
此刻，明媚凤眸望向冬凝，惊怒中带着些许不解。
传闻御前四袖舞，最次也是世间一品高手、半步真气境，而凤纪帝芳华不过十六，却能一击制敌，莫非已是真气境宗师不成？
叶长卿背如蚁噬，心中还在不断思索。
没有理会钉在门前的冬凝，凤纪帝渐步来到叶长卿面前，语气犹如那垂腰银发般清冷，居高临下道：
“好个欺君犯上的奴才，竟敢欺瞒于朕！”
虽只是一瞬，但她确实曾感受到那令人惊惧的庞然之物。
好吧，看来他是赌错了……
叶长卿无奈叹气，抬起头，轻声笑道：
“陛下能否给个痛快？”
有点亏，这娘们的颜值确实绝艳，刚才应该多摸几下。
凤纪帝眯起双眼，来回打量着他，似在思考些什么。
这时，叶长卿才注意到，这女人的瞳色也是宛若冰雪，略微偏紫。
或许是祖上遗传了白内障之类的毛病？
“放心，朕不杀你。”
清冷的嗓音再次传来，凤纪帝双手环胸，挤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水风光。
其实叶长卿真的很想提醒她，这身薄纱素裙貌似没法遮挡身躯，但他一是不敢二来也觉得没那个必要。
“既然陛下不想杀臣，那看在臣救驾有功的份上，不如赏赐些疗伤圣药，也好彰显陛下的天威浩荡、圣明恩德？”
叶长卿丝毫没有捡回一条命的庆幸与自知，反手便提出条件。
他估摸着，背上起码开了道十几厘米的口子，若不尽快医治，自己这小身板怕是撑不到明天。
“呵。”
凤纪帝一声冷笑，蔑视道：
“你这人倒有意思，区区一介奴才，也敢在朕面前自称为臣？”
叶长卿略显吃力的站起身，微微颤动的双手朝上摊开，颇显无奈道：
“陛下既然没有对臣动杀心，那就定是有需要有用得上臣的地方。”
“若陛下想要的是一个麻木不仁的奴才，皇宫上下何其浩大，又何必找我？”
“若陛下想要的是能为您分忧解难的臣子，那臣相信陛下是找对人了。”
寂静，诡异的寂静。
凤纪帝身居皇宫十六年，还从未遇到过像叶长卿这等不知尊卑、形骸放浪的家伙。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叶长卿。”
“朕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臣只是个太监，若不仰仗陛下荫庇，便什么都不是。”
“呵，你若是太监，天下还有正常男人可言？”
“臣是不是太监不重要，只要朝野上下相信臣是，那便足够。自常侍之乱平定后，宦官势微，断无复兴可能。臣无党无僚，若陛下想要一把过刚之剑，臣正如剑外锋鞘般随时可以收回。”
“古往今来，有权倾朝野的文官外戚；有犯上作乱的武将王侯；却难有夺权篡位的宦官。”
良久。
一个晶莹玉瓶飘向空中，落入叶长卿手中。
“不怕被毒死的话，就把它敷在伤口上。”
凤纪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瓶身刻有“回露”二字，叶长卿打开瓶口，顿觉清香扑鼻，显然是某种难得一见的高级货，
但他的伤口在背上，这怎么敷？
“那个，陛下您要不……”
叶长卿还没说完，寒气森森的视线便如刀剑般落在他身上。
“你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不敢不敢，臣是觉得陛下遭逢刺客惊扰，所以特地开个玩笑让陛下放松一些。”
凤纪帝攥紧玉手，强忍着一拳打死他的冲动。
边说着，叶长卿边脱下衣袍，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给自己上药。
凤纪帝脸色稍显不自然，或许是为了展现帝王威仪，并没有转过身去。
终于，在浪费了大半瓶药后，叶长卿面色抽搐的重新穿上衣袍。
随即，他单膝曲地，语气诚恳，埋下头抱拳道：八壹中文網
“陛下厚恩，臣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该给的面子必须要给，对方是离楚女帝，自恃清高的人在皇宫里活不长。
唔，这个视角能瞥见的似乎有些少儿不宜……
看着他态度恳切的样子，凤纪帝不明缘由的冷然一笑。
她不再理会叶长卿，转而赤裸着一双玉足，缓缓走至白衣溅血的冬凝面前。
一块漆黑泛金纹的令牌从冬凝腰间翻出，上面用繁文雕刻出一个醒目“策”字。
看着这道令牌，凤纪帝心中不解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淡漠的微笑。
“冬凝，你知道么，早在敕封你们那天，我就猜到，你是她们中最可能不忠的那人。”
她喃喃着，语气十分亲切，连“朕”都未自称。
冬凝垂着头，双眼紧闭，一言不发，不知是因昏迷还是其它。
“你有家人，这不是坏事，毕竟在我幼年时，你是最有人情味、也是容易让我笑出来的那个。”
“我一直期盼着，在家人和我之间，你能选我，为此，我甚至放弃春雪的提议，让她悄悄派人杀死你的弟弟。”
“但朕错了……”
她明媚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一下子破灭，满是灰败的空洞。
仿佛有一双巨手，攥紧了心脏，令她痛苦难当。
终于，她鲜红绛唇微微张开，勾勒出一抹极具占有欲的病态笑意：
“既然终是无法得到，冬凝，那你便死吧！”
“至少，朕对你的回忆，还停留在过去的美好当中……”
说罢，玉手抬起，将插进冬凝胸前的长剑猛然抽出！
砰。
失去剑身支撑的冬凝软软倒于地面，凌乱的长发沾染鲜血，下场凄凉。
做完这一切后，凤纪帝神色逐渐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这……
免费观看一场宫廷大戏的叶长卿有心想说些骚话，但又觉得此刻去触凤纪帝的霉头实属不智。
之前还没看出来，这堂堂离楚新帝，真的很像传说中只存在于二次元的病娇……
呃，这是可以说的吗？
“咳……咳……”
突如起来的咳嗽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
凤纪帝深吸一口气，妩媚凤眸似是万分无奈般缓缓合上。
冬凝，本想让你体面死去，你又为何非要逼朕呢？
“叶长卿，你以为，朕应当如何处置这弑君犯上、忘恩负义之辈？”
叶长卿略微一怔，完全没想到凤纪帝会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他。
对上女帝的眼神，宛若一滩波澜不惊的湖水，看不清她真正的想法。
稍加思索，他心中已有决断。
“陛下，臣以为，冬凝可以活。”
此言一出，凤纪帝黛眉立刻蹙成一团，饶有深意道：
“哦？叶爱卿想在朕的面前当上一回护花使者吗？”
叶长卿头埋愈低：
“臣不敢，臣只是以为，像冬凝这般十恶不赦、天理难容之辈，若就这样安然死去，未免太过便宜。”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是好？”
“臣认为，像冬凝这样的女子，审讯虽对她毫无作用，但亦可将她押入掖庭宫，严加看管，令她终日郁郁不得安宁。待陛下惩治了幕后主使，再当其面将其弟千刀万剐，并赐其毒药，以解陛下心头之恨。”
凤纪帝双眼微眯，观察叶长卿许久，像是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但后者巍然不动，俨然是一副耿耿忠心、至死不渝的姿态，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好，那便依你所言。”
“陛下圣明。”
“不过，既然朕答应了你的请求，现在，便是你给朕做事的时候了。”
叶长卿：………
那特么不是你问我该如何处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