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桃花厌(1 / 1)

金针躺在做工精致的刺绣包里,张焕正想显摆一下这三十六金针。

这金针可是当年他名满天下的象征物,只是他抬头,发现四周并没有人见了金针露出什么惊叹的表情,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里只有病床上还未醒来的女子。

张焕悻悻地垂下头。

罢了。

真不识货。

只要病人有口气在,他张焕都能救得回来,这点病症放在寻常大夫那里说是疑难杂症倒没什么,放在他这里,都不够瞧的。

只不过吐槽的话张焕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他还是不敢透露出什么不满的。

于是他专心看向床上的病人。

张焕看着已经白发长须,但是下手却快准稳。

就在众人还没看清楚状况时。

六针已下。

“大夫你你怎么不继续了?”银朱看向刺绣包,明明金针有三十六根,为何这大夫只下了六针就停手了?

张焕心想,他这三十六金针是用来活死人肉白骨的。

这位女子的病症,用了六针已经是药到病除。

但是张焕不好直接吐槽,只得婉转一点说道:“王妃的病症只需这六根足以,多了的话也怕物极必反。”

银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站在一边有些紧张地看着。

只见六根金针稳稳地扎在肌肤之上,张焕伸手依次去捻金针的末端。只见他每拧一下,金针仿佛便有了生气,竟然晃动起来发出微微嗡鸣之声。

“大夫……”银朱再出声。

张焕心中得意,心想这下众人总该惊叹了吧。

“大夫,您这样扎针王妃会痛吗?”

张焕:……

难道你不应该惊叹我这着手回春的医术吗?你的关注点真的好奇怪!

谢容时对“痛”这个字有些异常的敏感。

一听到银朱说会痛,谢容时也立马紧张地看向张焕。

张焕:……你们的关注点都好奇怪。

“金针同穴解毒,王妃此时是感觉不到痛的。”没有得到应得的夸赞,张焕总觉得心里怪不得劲的。

“那妙妙什么时候能醒?”谢容时着急地问道。

“金针会在一刻钟之后停止嗡鸣,届时,王妃身上的毒就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张焕摸摸胡子琢磨道,“至于什么时候醒,那就很难说了……”

室内的空气又迅速冷凝。

张焕连连补充道:“老夫的意思是说,王妃今天白天体力已经消耗过度,再加上落水消耗了太多精力,哪怕是体内的毒解了,也需要休息一阵子才能醒过来。不然老夫解读之后强行唤醒王妃,对王妃的身体也十分不好。”

果然,一刻钟后,那阵阵嗡鸣的金针停了下来。

虽然林清妙还没有醒过来,但是看着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张焕取下金针,又开了一副方子跟银朱和杜若吩咐煎法和注意事项。

两个小丫鬟十分慎重地接过药方。

“多谢大夫了。”

总算听到了一句道谢声,张焕的心里怎么说也好受了不少。

谢容时再三确认林清妙已经无事了,又嘱咐银朱和杜若照顾好她,这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谢容时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少女,眼里闪过心疼和不舍。

下一秒,那眼里又充满了凌厉。

“张焕,借一步说话。”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张焕又挨了一记眼刀,顿觉脊背一凉。

这孩子不会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嫉恨他吧。

-

谢容时和张焕到了隔壁房间。

四下没有了其他人。

谢容时眉头紧锁,眼神里划过狠意:“张焕,妙妙中了什么毒?”

刚刚不问,是为了妙妙着想。

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是事关妙妙,他还是选择谨慎一点好。

张焕颔首。

“回王爷,王妃中的是桃花厌。”

“桃花厌?”谢容时挑眉疑惑。

“桃花厌其实是青楼中一种极为狠毒的毒药,是勾栏妈妈们用来惩罚那些极其不听话或者犯了大错的女子的。中了桃花厌者,先是会出现醉酒之感,毒药会慢慢蔓延全身。这种毒药会让人体内聚热,渴求寒凉。而中毒者越活动,毒性蔓延地就会越快。青楼中,中了桃花厌仍不听话的女子,得不到妈妈的解药,最终都会因为药性死于窒息或是被玩弄致死。”

张焕谈及此也是长叹一声,这桃花厌多为坊间下作之地的用药。他行走江湖之时,就见过几位种了桃花厌的女子。

虽然他能解得了她们的毒,却救不了她们的命。

这毒药在张焕见过的里面并不算什么烈性的,否则这永安王妃恐怕等不到自己。

只是这桃花厌却对女子恶意重重,张焕想不出来,高门贵族,居然也有人知道桃花厌这种下贱之流的毒药。

世道对女子不公,中了桃花厌的女子,恐怕会忍不住因燥热褪衣,就算是后面救回来了,恐怕也是名声难救。

青楼勾栏这些地方,越是下作,越喜欢取一些高雅脱俗之名。

初闻桃花厌,就是张焕也不知道此毒会如此恶毒。

“幸好王妃附近有凉池,不然后果恐怕……”张焕不说明,谢容时也知道他的意思。

中毒者会面带红潮,有如春日桃花惹人采撷。

谢容时攥紧拳头,尽管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妙妙的身后,这世间的流言蜚语,他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允许妙妙因此受到一点委屈。

这下毒之人,竟然心思如此阴毒。

谢容时眉头紧锁,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张焕很久没有见到谢容时了,他竟然不知,谢容时还有这样的一面。

即便是那位去世,谢容时的脸色也不曾是这样。

张焕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永绝后患。

他下意识想要劝劝谢容时,张了张嘴,最终话都到了嗓子眼,却没有说出口。

是他老了,没有了当年快意恩仇的气概。

他是医者仁心,自然觉得天下众生皆浮屠。

他又何尝不知对敌人的宽容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幕后之人居然有如此狠心,那有怎样的报应,就当是自担因果。

只是张焕有很久没有见到谢容时了,猛然间,谢容时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张焕过去江湖行医,最恨的便是仗着王权欺压人命之人。

天下百病,生老病衰。

他可助新生儿茁壮成长,可治伤病之人回春,可替将死之人续命。唯独,无法从权贵之下救人。

生杀予夺,皆是那虚无缥缈的权力在作祟。

这也是张焕名满天下,却拒不入宫的原因。

他看到谢容时的神情,知晓他要以仇报仇,心中劝了无劝阻之意。

“容时。”张焕这次没有喊王爷,而是叫他的名字。

谢容时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面前这位沧桑的老人和当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几年不见,他已然天翻地覆,张焕还是当年的模样。

只见张焕的眼中满是泪意,他清明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

“容时,是我对不住你娘,我对不住你。”这句道歉,迟了很多年才由谢容时亲自听到。

本以为谢容时会怪罪他,只见后者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波澜。

谢容时闭了闭眼,不知道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当年往事,恍若隔世烟云。

“不是你的错。”谢容时现在已经十分平静。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也怪不得张焕,只是他自己心里过不了这道坎罢了。

“这是青鸩的解药,早些年我就已经炼制出来了,只是迟迟没有机会给你。”张焕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细的瓷瓶,外层烧的是青绿的釉色,是令季生前,最喜欢的颜色。

绿萼的颜色。

谢容时凝视着那个小小的瓷瓶,思绪万千。

如果在早些,如果来得及,事情会不会天翻地覆。

不。

害死他母亲的不是青鸩,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的自负。

谢容时的眼神继而又一片灰暗。

但是不论如何,谢容时还是十分珍惜地接过了那个瓷瓶。

珍而重之,依次警惕。

“多谢。”谢容时郑重道。

张焕的眼眶又再次湿润了。

真是年纪大了,容易被感动。

臭小子,说个“多谢”就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当年多少王公贵族跟在他屁股后面送城池送珍宝送美人,张焕都觉得远不及这一句“多谢”来的珍重。

这些年以来,谢容时母亲的死,不仅是谢容时心中的一道沟壑,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当年,令季救了他一命。

而令季,却死于了他的毒下。

这件事情,一直让张焕耿耿于怀,令季去世后,谢容时闭门不出,谢绝见客。

张焕以为谢容时是因为一直怪罪于他所以不愿意见他,心中负罪重重。

那之后,他一直醉心于研究青鸩的解药,终于被他研究了出来。

欣喜若狂的张焕,恍若打开了心结。

可是转而他又心间一凉,研制出来了又如何。

这一切来的太晚了。

因为愧疚,本魂在江湖的张焕自愿留在京都,上赶着去做谢容时的医师。只是谢容时似乎有意回避他,张焕一直清闲着无所事事。

这早就研制出来的解药,他不知如何教给谢容时。

虽然说现在有些晚了,但是张焕还是觉得还是得教给谢容时好些。

这次谢容时好不容易紧急召了他,张焕这就快马加鞭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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