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银！素！
晏云归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着。
他看着温静如风的江银素，看着懵懂好欺的江银素，只觉得喉咙干渴的厉害，需要什么来灌溉才能勉强缓解。
掌心接触的那一片皮肤，仿佛流淌着粘稠的蜂蜜，就像江银素在黏着他。
江银素感觉到抓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用力，立刻偏头无情绪的看了一眼。
然后，她又恢复成那副乖乖软软的模样，眼中的水汽更加弥漫。
“晏少，我什么都可以学，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会好好伺候你，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晏少，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会乖，会乖乖听你话的。”
晏云归还是没说话，他在不断变化的光影之中，深深地看着江银素，呼吸粗·重沉深到几乎无法压制，好似随就会烧起来，然后燎原连成一片。
演完刚才那场，江银素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褪去了那层柔软乖巧的外壳，变得温静柔和，像是玉石般温润。
两人似乎在对峙着，僵持着。
又似乎不是，说不清，也道不明。
大概过了很久很久，晏云归动了动嘴唇，声音沙沙哑哑，藏着隐晦的幽火：“在包厢里，你是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种话的？”
江银素笑道：“我是晏少的人，自然不能让别人因为我，让晏少难堪，我做的难道不好吗？”
说的跟真的似的，好像之前刚听到这件事时，不想去的不是她一样？
晏云归回忆了一下那时，包厢里己方和对方如出一辙的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心想做得好过头了，光是想想，便仿佛有阳光照进，看到明媚光色。
可是很快，阳光便被重新生成的阴霾遮蔽，黑暗再次涌来。
晏云归想起程暮深说的那些话，说面对他这种差点犯了罪的人，江银素会害怕，说江银素是委曲求全呆在他身边，说呆在他身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说江银素选谁都行。
这些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无法驱除的诅咒一样开始深深扎根。
晏云归脑中嗡嗡作响，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自己，低声道：“程暮深说的是真的，我曾经想要自杀，还捅伤过别人，都是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要是害怕我，我让你走，让你走，但是，你想要的东西，我依旧可以给你，都给你。”
晏云归的眼睛带着鲜血般的猩红，身欲和本能汹涌翻滚，烈火般的烤着他，让他想要将人吞吃入腹，但他的声音还是低的，轻的，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
“江银素，我都给你……”
这一瞬间，江银素仿佛陷入了她无法看清的谜巢。
如果按照系统的说法，她现在抽身而退，不仅能得到她想要的，也永远不用担心会违反不能欺骗晏云归感情的那一条。
上辈子，晏云归给了她所有。
这一辈子，似乎也是。
江银素的理智告诉她应该答应，为了活下去。
而且现实注定他们不能长久，断在这里也好，晏云归现在对自己只是有好感，只有一点点的喜欢，是可以挽救，是救得回来的。
情感也告诉她这样做很好，这就是最好的最优解，江银素害了晏云归的上辈子，到这里真的可以收手了，别再害人了。
只是，只是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在那高高厚厚的冰墙之下，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嘶吼，在断断续续的撞冲，一直一直，冰面之下仿佛能够看到几道蜿蜒的裂痕在蔓延。
江银素静默许久，眼帘轻垂，长长的睫毛在光线昏暗的车内，仿佛覆了无边黑影，却又因为窗外暖光掠过，盛了一瞬间柔软的光晕。
“我不要。”
江银素的声音也沾染了某种说不清的本能，她抬眼去看晏云归，轻声说：“晏云归，我还没有看到满湖睡莲盛开的样子，以后……也一直要去看。”
现在，以后，直到必须停止回头的那一刻。
在别人面前演的时候，江银素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可是想要从她嘴里听到一句真话，太难了，这样拐弯抹角，已经是极限了。
晏云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脏瞬间鼓噪起来，身体里藏着的野兽被猎物的诱-人味道勾着，饥肠辘辘的咆哮。
他总觉这样的好事，不可能会落到自己身上，可是江银素在看着自己，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那，”晏云归有些紧张，想要确定一下事情的真实性：“那我们明早，一起去看？”
江银素点点头，说话的样子有点乖，是真的乖：“好。”
晏云归嘴角微微勾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抓着江银素的手腕，轻轻摩挲了两下，有些不舍的松开：“那说好了。”
江银素揉了揉手腕，她皮肤白，很容易留下印，晏云归这么抓了一会儿，已经能隐隐看到指印。
晏云归这一晚上经历了人生的小起小落，小落小起，现在这种尘埃落定的氛围让他轻松不少。
他看着江银素，越发觉得她好看的不得了，连头发丝儿都顺眼的要命，就没有一点不好看的地方。
青年忍不住想要靠近过去，更近一些，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又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应该太急躁，要慢慢来。
晏云归看了片刻，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之前在我面前演戏，骗我，就不怕我知道以后……”
说到这里，晏云归莫名不想说下去，这样的事情，说说也不行。
江银素自然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淡淡道：“现在回酒吧还来得及，程总和他的兄弟们应该都没有走，如果晏少不想要我了，可以把我从车上放下来，我自己坐车回去。”
晏云归的脸立刻就瘫了，有些凶恶的道：“做梦！”
江银素笑眯眯的说：“是不是做梦看晏少。”
晏云归自作自受，自己找气生，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江银素能怎么办，为了让晏少爷更喜欢自己，只能哄着。她动了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和晏云归肩膀靠着肩膀。
晏云归蜷曲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坐直了身体，神经也有些紧绷：“……别……别坐这么近，太快了。”
还是中午的理由。
江银素笑着说道：“晏少，今天中午，是你说现在只能让我抱抱胳膊。怎么？中午才说的话，晚上我连靠一下肩膀都不行了。”
晏云归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快速看了江银素一眼，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他点点头，矜持又沉深的道：“可以碰，只有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