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凝气怒地说:“当初可是你来招惹我的,你现在后悔了是吗?我说了那琴是给我儿子买的,谁都不能碰,谁都不能亵渎,你为什么故意让一个外人来碰我的琴?”
“我说了,那是我干女儿,我年纪也不轻了,有个青春玉女这样爽快地认我做干爹,也是我后辈子的福气!”
钱雪峰振振有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九九?钱雪峰,”陈冰凝怒火中烧,“你快让她走,回到谭家去,不然我就打电话让谭家来接人!”
“你敢?”
钱雪峰咄咄逼人对着陈冰凝说,“你若敢告知她父母,我必将你如何用铁勺子砸自己儿子,还有害死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的事情告知天下,你就等着警察上门调查你吧!”
“你?血口喷人,我姐姐的死跟我没半毛关系!”
陈冰凝用手指着钱雪峰,气怒地说。“你别做戏了!陈冰凝,你不去台上演戏,真是太可惜了!”
钱雪峰说,“有的事情,你瞒不过去的!你以为就天知,地知,你知?哈哈,还有我知!知道吗?”
陈冰凝一下紧张得冒汗,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钱雪峰得意地说:“你不是想去告发我进假货的事情吗?你尽管去?我们可以对薄公堂,你告我,我告你,然后我们都锒铛入狱,我们留下的财产全部充了公。”
钱雪峰一步一步逼向陈冰凝,陈冰凝不寒而栗,后退几步。钱雪峰又继续说:“休想动她一根指头,她是我的干女儿,记住没有!”
陈冰凝不服气地说:“你为这样一个鬼丫头与我对峙,你会后悔的!你以为她是真心要做你干女儿吗?她是个危险人物,她会毁掉我们!”
“不管她真心与否,起码她比你重情义,她能思念你和飞鸣整整十一年就是个特定的事实!而你,离开你儿子几年,回国后,因为一言不合就拿铁勺子砸他,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危险?你才是这个世界最狠毒白痴的人!”
钱雪峰一脸鄙夷地说,“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和你的姐姐,你不觉得你罪有应得?”
“钱雪峰,你?”
陈冰凝气得已经崩溃。钱雪峰看也不看她,拂袖而去。陈冰凝独自站在屋子里,大脑一片空白,她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所有的自尊与骄傲轰然坍塌。那《月光》一遍一遍循环而来,像魔咒一样让她感觉天旋地转。她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依依在小木屋的钢琴边尽兴演奏着,一只蓝色的蝴蝶从窗外飞来,停落在她肩头,似乎被悠扬的琴声感动。“啪啪啪!”
钱雪峰拍着手从外面走进来,蝴蝶一下子飞走了。依依停止弹奏,嗔怪他突然进来吓走了蝴蝶。“谁让你弹得如此之好,以后你要天天为干爹弹琴哦!”
钱雪峰说。依依为难地说:“可是干妈会同意吗?”
“她被我拿捏得死死的,不敢不同意,”钱雪峰得意地说,“依依,你就安心住在钱公馆,安心为干爹弹琴吧,干爹欣赏有才华的女子。之前让你干妈弹,她总是很不情愿,宁可让这琴落满了灰尘,也懒得弹奏一下。”
“干爹,弹琴是要看心境的,”依依问,“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我在花园听到有人在弹《月光》,是干妈在弹吗?”
钱雪峰摇摇头:“你一定听错了,自从飞鸣去世,她再也没弹奏过钢琴。”
依依说:“因为堂屋离小木屋太远,你那天正跟我父亲聊天,肯定听不到的,而我听到了。”
钱雪峰说:“可是那天你干妈在厨房做西湖醋鱼啊,所以她不可能有时间去弹琴的。”
依依说:“那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干妈偷偷去弹的,第二就是鸣鸣哥哥弹的!”
钱雪峰说:“依依,你走火入魔了,鸣鸣哥哥两年前已经在火灾中去世了。你也许是幻听。”
依依急切地说:“干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死,火灾的时候,你们找到他的尸骨了么?他是不是藏起来了!”
钱雪峰哭笑不得:“依依,你是侦探家?你来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侦探此事吗?他真的被烧死了,还找到了一堆烧坏的骨头,你不要瞎猜测了!”
依依不情愿地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神仙姐姐告诉我,他还活着!”
钱雪峰叹了口气说:“依依,你太重感情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天色已晚,赶紧回自己卧室睡觉吧,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依依合上钢琴,只好随钱雪峰离开了小木屋。可是还没走多远,那《月光》的钢琴曲又在夜色中一层层荡漾开来。“干爹,”她兴奋地说,“你听到了吗?”
钱雪峰顿时也惊呆了。“有人在我走后又去了小木屋,”依依说,“我要回去看看!”
钱雪峰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绝对不是陈冰凝在弹。他赶紧带着依依跑回小木屋,然而钢琴声又戛然而止。依依冲进去,突然惊呆了,她看到了合上的琴盖打开了,那只停在她肩头的蓝色的蝴蝶,正优雅地栖息在白色键盘上。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只蝴蝶,伸出双手说:“蝶儿,你是鸣鸣哥哥的化身对吗?来,如果你是他的化身,请飞到我的掌心来……”蝴蝶真的一下飞到了她的掌心,依依又心碎又惊喜,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轻轻地低语:“鸣鸣哥哥,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这十一年,我一直在想你,可是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蝴蝶的翅膀轻轻颤抖,似乎在表达它的哀伤。钱雪峰被这一幕深深震惊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随手抛出去的香烟,慢慢引燃了草垛,然后火焰慢慢吞噬着旁边的房子,慢慢地吞噬着睡梦中陈飞鸣的躯体。钱雪峰恐惧、内疚地大叫一声。依依根本没察觉到钱雪峰的情绪表现,依然深情凝视着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