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青松也笑着对陈自勇问道：“勇哥，我听他们说，你是因为倒卖古董进来的？”
“他们说干古董这行很赚钱，随随便便做笔生意，遇上个笨猪，就得爆挣一大笔。”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就是你们这一行，是吧？”
面对布青松的犀利提问，陈自勇也只是微微一笑。
他笑着反问了布青松一句：“那做老千这行怎么样呢？”
“圈一头肥羊就能买一套房，这也不是开玩笑的，对吧？”
陈自勇居然能说出圈肥羊这个词，看来他还真是个懂行的人。
这也让布青松对他这个人，产生了一些格外的兴趣。
布青松又给陈自勇点了一支烟，然后说道：“老千算得上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职业。”
“有人觉得他们牛逼，也有人十分讨厌他们。”
“但在我看来，这也只是生活所迫。”
“如果一个人能生活的很好，谁会愿意选择当老千，难道真的是因为挣的多？”
“当老千能挣钱，也都只是外面对这个职业的传说而已。”
“挣得多用的也多，到最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你看我就是一个列子，干了十年的老千，最后还不是蹲在这里跟您一起抽烟。”
“至于我挣没挣到钱，也就是能养家糊口而已吧。”
陈自勇看着布青松，同样也笑着说道：“大家都差不多啦，半斤八两，一个吊样。”
“如果真是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又怎么可能进到这里面来呢？”
“在我看来，凡是被弄进这里面来的人，全都是失败之人。”
“所谓的改过自新全都是借口，无能为力才是真的。”
陈自勇说的这句话很有深意，他明显就是故意说给布青松的听得。
布青松每天都要面对吴中的欺负，陈自勇也全都看在眼里。
而布青松有能力对付吴中这件事，陈自勇同样也看得出来。
与其说是布青松对陈自勇感兴趣，还不如说是陈自勇对布青松感兴趣。
他们算不上是英雄相惜，只能说是彼此能懂。
布青松也不笨，他也知道陈自勇想问什么，但他真的没必要说这些事。
他只能笑着说道：“人活在这个世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
“甚至每一天都会面临无能为力的时刻。”
“但那又怎么样呢，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
“没办法就把一切都看淡一点，平安健康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陈自勇听出布青松有点误会他的意思。
本来已是无需多言，但他很想结交布青松这个朋友。
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下。
陈自勇对布青松说道：“小布，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对你说这些话，绝不是向他们一样，想劝你带头去对付吴中。”
“我已经进来待了2年多了，还有1年就可以出去了。”
“吴中对我来说，根本就算是个事。”
“吴中这种人，最多也就只能当个小地痞，欺负一下老实人，这要是在外面，谁会用正眼去看他。”
“在我看来，吴中这样的人并不可怕，他明刀明枪的欺负你，至少你还知道怎样避开他。”
“反而是那些躲在地痞流氓背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句话已经流传了成千上万年。”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背景下，这句话都是很实用的。”
“对付吴中很简单，他不过就是贪便宜，想要好处，一点小毛小利而已。”
实在不行，那就给他一点甜头，换自己一个安宁，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陈自勇虽然是一个卖假古董的，但我倒腾古玩的手艺可是真的。”
“要不是市面上已经没有真货，我也不至于去倒卖假货。”
“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总要生存嘛。”
“我能看出来，你小子也不是一个善茬，绝非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一个每天都在疯狂锻炼身体的老千，我想你出去一定是有大计划吧？”
“我看这里面的警官都对你比较照顾，我想你之前，一定不是个普通老千这么简单。”
“我也不是逼你说话，就只是想交个朋友。”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假如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反正我还有1年就出去了，到时候我会给你留个联系方式，等你出去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来找我。”
布青松从没见陈自勇说过这么多话，甚至都没见过他说话这么顺溜。
而且陈自勇说的话都很有深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江湖气。
看来陈自勇这个人也不简单。
既然陈自勇想聊，布青松也就决定跟他好好聊一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陈自勇还有跟他相同的见解。
布青松又给陈自勇点上一支烟，并小声说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千，难道您就是一个普通古董商人？”
“如果您真的想交朋友，那我们都得说些实话。”
“我这个人从不喜欢聊过去，也不喜欢谈将来，但对于朋友而言，我还是愿意知无不答的。”
看布青松如此爽快，陈自勇也就给布青松讲了一下他的故事。
陈自勇是土生土长的锦城本地人，他出生富贵，家里的长辈全是做古董生意的。
在他20岁的时候，也恰逢是古董行业最景气的时段。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位古董商人，并接手了家族生意。
陈自勇继续说道：“古玩这个行业看上去很神秘，其实它也就是水深而已。”
“稍微会一点东西的人，拿把扇子，或者是拿把茶壶在手上，就可以自封为专家。”
“一个经过深度处理的盘子和碗，找个泥巴地，挖个坑往土地里这么一埋。”
“稍微沾点土腥味，拿出来就是尖货。”
但陈自勇家里毕竟是老字号，这种事情，他们当年可是不会去干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陈自勇接手家族生意之后的十年，古董行业逐渐不再神秘，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进来。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陈自勇也只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就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也很后悔，甚至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去做这样的事。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其实就是因为他自己太贪心。
看到别人都挣得钵满盆满，他又怎么能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