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走之前,艾清秋递给周天
庆山河杀人从来都要讲理由,讲他的规矩,但他从来不讲给他要杀的人听。
但他今天倒是愿意给那叫林大俊的少年讲一讲。
林大俊不知道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居然开口问道这个浑身浴血的小乞丐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林大俊很委屈。
但更多的是恐惧......
以至于他沿着小巷往家里走时,不知道是不是懊恼于自己的恐惧,他把那遗留在青石路上的大小水坑,全都恶狠狠的踩了个遍。
他虽然感觉自己的确是恶狠狠的,但他的表情写满了心有余悸。
往后张望的频率,只差一步三回头了。
他穿的麻衣麻裤很破很脏,上面沾满烂泥,他的脸颊也被扇得通红。
是的,林大俊被人打了。
林大俊是孤儿,爹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他也成了没人瞧不起的贱种,自家的祖房也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卖了。
没爹没娘没房的他,靠着偷鸡摸狗,居然也活了十五啷当岁,但他常常在想,爹娘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带上?
非要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受罪?
他现在的家在小镇后山,是一个烂草屋,是被大雨一浇就能当水帘洞住的那种烂草屋。
在这个小镇里,任何人打林大俊,林大俊都不会觉得委屈,除了那个发了疯的小乞丐。
小乞丐是前天来小镇的,他和其他乞丐不一样。
他于日落之时进的小镇,不吵不闹也不拿着破碗乞讨。
他寻了一块干净地,倒头就睡。
那天晚上,小镇突然也就下了暴雨,直到今天辰时才停,那连睡了一天两夜的小乞丐也醒了。
也就是刚刚,林大俊被那小乞丐打了。
林大俊是个贱种,他不仅命贱,话也贱,举手抬足更贱。
林大俊千不该万不该,嘴贱到那小乞丐头上去。
他虽然是个孤儿,但他觉得他起码还有一个家,镇里好不容易来了个没家的小乞丐,林大俊觉得自己应该要去小乞丐面前抖搂抖搂。
结果这一去,小乞丐没听林大俊对讲一句话,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林大俊给打了。
小乞丐看着骨瘦如柴,但他打人是一点也不含糊,先是一脚把林大俊踢到泥坑里,又一步跃到他的身上,骑了上去。
也不说话,抬手就是扇耳光,扇了不知多少下,打得啪啪直响。
把一旁看热闹的小镇百姓都给看懵了。
更别说正在挨打的林大俊。
林大俊觉得很委屈,他觉得他的那些贱话,还没说出口啊,怎么就被人按在地上打呢?
而且他咋一点子力气也使不出来?
不过没打多久,那小乞丐似乎也打累了,甩了甩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这一刻的林大俊觉得自己又有力气了,他逮着机会,一个翻身,头也不回的一路快跑......
这会儿他已经跑过来小巷子,确定那小乞丐没有追过来后,又开始嘴贱了......
小乞丐打完人,也没追,也没跑,嘴里嘀咕着什么,旁边的人也没听清。
小乞丐打小贱种,这事没人管。
只是小贱种跑了,没得热闹看了,众人也就散了。
于是又只留下了小乞丐。
小乞丐这时不说话了,他又回到了之前睡觉的地方。
小乞丐脏乱的头发下藏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他端坐在那里,表情清明而严肃。
小乞丐其实不小,他只是很喜欢他现在的这般少年模样。
小乞丐自然不是真的乞丐,他叫庆山河,是天地间最后一个“规矩”。
庆山河数了数,他打了那少年十九个巴掌,那少年很划算,十九个巴掌就换了小镇十九条人命。
庆山河在等日落,虽然如今不过辰时刚过。
庆山河总是喜欢在日落的时候讲规矩,为此他不介意多等一些时辰。
庆山河开始观察着小镇,这是他的习惯,就算他已经通过光阴长河对小镇的前世今生了如指掌,但他还是不介意再多了解了解。
庆山河不是生来就是“规矩”,这个世界似乎也不再需要“规矩”,他们只需要规矩,但对于庆山河而言,他们的规矩很幼稚也很可笑。
那一天日落,庆山河又杀人了,小镇六百余口人,庆山河一个响指过后,天地万物静止,他就这样闲庭信步的走过每一家门户,此时夕阳如血,庆山河也浑身浴血,半柱香时间不到,又是一个响指,整个小镇庆山河只留下了十九人,其中就有那林大俊。
庆山河杀人从来都要讲理由,讲他的规矩,但他从来不讲给他要杀的人听。
但他今天倒是愿意给那叫林大俊的少年讲一讲。
林大俊不知道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居然开口问道这个浑身浴血的小乞丐。
“你为什么要杀人?”
庆山河说:“因为他们该杀。”
林大俊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连同我一起杀了?”
庆山河说:“你和我做了笔买卖,救了你自己一命。”
林大俊继续问:“你把他们杀了,我以后去哪里?”
庆山河轻轻一抖,身上的血污消失不见,他说道:“跟我走。”
林大俊像是没看到发生在庆山河身上的异像,他又问道:“你是谁?”
庆山河笑了。
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动了手脚的少年。
他缓缓开口,却字字如雷鸣。
“我,庆山河,是这天地间最后一个
......规矩!”
我,庆山河,是天地间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