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终极目标是打败杨洗，那赵元祁又成了什么？暗六极为严肃地作答，“是需要我们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说完又加了一句，“现在多了一个王妃。”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情感渲染，重若千钧，雷霆有力，震撼着杨云亭的心。杨云亭笑问：“我如此重要？”
暗六他说：“主上曾说过，如果主上和王妃生存机会只能二选一，请毫不犹豫的选择王妃，护王妃周全。”
目光中透着怀念，透着坚定。是对赵元祁的忠诚。这些话砸在了她的心头，激起了激荡的浪花，杨云亭神色哀伤，“嗯，他也对我说过。”
声音也透着几分悲凉，“可是我，哪里又需要他保护啊。”
她骂他。“他是个傻子。”
暗六又说：“主上他对自己所喜爱的历来珍视。”
杨云亭轻声呢喃，“嗯。”
赵元祁对她的情，早得猝不及防，让她经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杨云亭不欲再说情事，“你做他的暗卫几年了？”
暗六说：“八年。”
暗六曾经有听说谁家的主上离了世，他们这些做暗卫的又会再次无家可归，暗六怕杨云亭放他们走，就又紧张地说：“暗六虽然追随主上的时间不长，也未得主上大用，但暗六是主上从路边捡回去的流浪狗。暗六一辈子就认主上一个主。”
杨云亭没好气地道：“什么狗不狗的。你是个人。你落魄了，赵元祁救助你，也并非是需要你的报答。”
暗六他目光透过山峰回到了某个灿阳万里的午后，“暗六遇到主上的时候，被一帮地痞流氓按住头钻裤裆，就为了一个窝窝头，是主上带我有尊严的活着。”
杨云亭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么个成熟稳重又带着少年气的男人置换成为了窝窝头任人欺凌的落魄汉。暗六他继续说，那段过往也并不是什么需要被埋葬的耻辱，“王妃可能不知道，暗六和赵元祁是相遇在黄河决堤的梅雨之际，暴雨狂风，巨浪滔天，家破人亡也就那么一瞬间。”
“朝廷的救灾银迟迟未到，县城的粮仓是空仓，无一存粮。城成了水城，水上浮着的是肿胀了的尸体，没有粮就大祸炖死人肉，又传遍了瘟疫。我一路逃亡至惊，为一个窝窝头和京城的乞丐撕咬，打致昏迷，又被扯起来羞辱，是主上顺手救了我一把。”
杨云亭想起了赵元祁常给她念叨的那几句话“芸芸众生，众生皆苦。可佛祖只渡人，不救人。”
杨云亭沉默，而后轻声哽咽，“抱歉。不知道你曾经这么苦。”
杨云亭不知道是在为自己无意中揭了别人的伤疤而内疚，还是为了那场洪灾中挣扎的芸芸众生而痛心。就像她明知赵司靖不是昏君，可也会怨他未能振朝纲，安万民。暗六轻轻笑了，朝廷黑暗，贪官污吏数多，放权者视民如草芥，这与杨云亭赵元祁都是没有关系的。暗六：“王妃，我们所有的兄弟们曾经都希望赵元祁去争一争那个位置，因为见多了人世疾苦，想看一看新的天地。我们所有兄弟都竭尽全力的为这一切做足准备，但是主上他不争。后来主上被构陷下狱，所有兄弟们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想着主上这样也好，依旧可以帮扶救助百姓，又不必被人算计。至于那个新的天地，又不是主上一人之力能有所改变。”
杨云亭从来不知道赵元祁的暗卫们竟然会这么有想法，个个都有顶高的眼界，又全都是爱戴着赵元祁这个恩人。面对这样一群操碎了心的暗卫，杨云亭除了感动就是想要，更好奇的问：“你们都是这样被捡回来的？”
这赵元祁命不好运好，有这么一群无怨无悔追随他的手下，且个个能力非凡，忠贞不二。杨云亭想问赵元祁是在哪里捡的，她也想去捡几个。真是羡慕。暗六道：“有些是杨洗大人在难民营中挑出来的，习武给主上做护卫用的。”
杨云亭：杨洗，你再给我捡几个回来。暗六把自己所知的情况秉明，“我们几十人中，经商的居多，除了还有两个科举的，其余都是护卫。”
杨云亭？还有考科举的？文武人才具在掌中？杨云亭勒住缰绳，“科举的考中了没？”
暗六摇头，“没有。”
杨云亭心里略微平衡一点点，打马继续走。暗六解释道：“他们不想当官。只想做主上的幕僚，可惜主上不夺嫡。他们一身才学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不是考不上，而是不想考，一生只愿做赵元祁的臣。杨云亭心里酸得冒泡：嘤嘤嘤的，都是别人家的暗卫。表面一本正经，“这段时间赵元祁主政，怎么没见他们崭露头角？”
暗六他沉重的一声叹息和秋风和在一起，“他们现在也是悔之晚矣，恨当年科考落榜，和主上错失君臣之缘。”
杨云亭郁卒……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暗卫。杨云亭眨了眨眼，忍住羡慕，“你们这些小九九，赵元祁知道吗？”
竟然想撺掇赵元祁夺位！胆子真大，想的真多！暗六说：“王妃，如你所言，主上救助我们不求回报。我们死皮赖脸，主上就要求我们以资还恩。”
所以就开启了疯狂搞钱之路。杨云亭却是思路大开，“所以是你们养成了赵元祁这扒皮的性子。”
暗六抿抿唇，的确可以这样说。赵元祁知道他们赚钱能耐后，那是用得一个顺手啊，说是压榨剥削也不为过，逼迫他们逐渐成了行走的财神爷。杨云亭哼笑，“你们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暗六犟嘴，“兄弟们此生若能护主上一生平安，为主上尽忠，死而无憾。其余的自是不重要。”
杨云亭不由捧着一颗心羡慕的喟叹。“你们这样为赵元祁死心塌地，真好。”
暗六他笑道：“是主上值得。值得每一个兄弟敬重爱护。”
真的是打心眼里的爱戴赵元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