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方太医狐假虎威地就将公子哥们全部拉了起来,心惊胆战地训话,“诸位爷,昨夜临析大人也把王妃的意思说明白了,诸位爷想带上族中兄弟一起参与这项伟的计划,那就烦请诸位爷自己去请,王妃不想干涉。限期三日,三日之后,在此集合。如有逃难者,王妃即下追杀令。”
公子哥们……逃不掉了……以前还会想着逃一逃,不认命,不信邪……但自从昨夜管二公子和其他经历过杨云亭折磨的人,谈起那段杨云亭维护盛京城朗朗晴天的岁月,大家都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听方太医此话,大家便散开了,出了府又凑在一起,琢磨着到底如何才能把家中其他子弟拐骗来一起完成人生的升华……方太医坐在门下阶梯上,望着天,入了秋,晨间就便多雾多风霜,连天也就矮了几分,灰蒙蒙的,还压迫人。春胜缓步走来,方太医疑惑的看向他,春胜坐在他身旁,对着方太医那是一个挤眉弄眼,“老方啊,这可能是你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候了。你瞧瞧这柳首辅的孙子,管家的公子,这谢丞相的儿子……啧啧啧……盛京城全部的权贵全在此处汇集,全由你来处置,想想是何等的风光啊!”
方太医……这风光是要人命的……方太医没好气儿道:“那我把这灯光让给你如何?”
春胜微笑拒绝,“我有六殿下便够了。”
方太医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春胜伸了伸腿,“老方,等这些公子哥聚齐之后,你呢,要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方太医表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春胜诚心诚意地说道:“一部分跟你种植药材,另一部分就跟着王虎修葺王府好了。王府是大家的家,破破烂烂的多不好看?大家努力努力,让王府焕然一新春意盎然,住着也舒服些。”
修葺王府的差事交给了王虎那个倒霉催的,要几个公子哥一同帮忙也是合情合理的,就是这些公子哥娇生惯养的恐怕没几个愿意风吹日晒的翻瓦砌墙!方太医问:“殿下的意思?”
春胜道:“倒也不是。”
春胜站起来,看着这破壁残垣的,一边整衣衫的晨露,一边道:“这王府啊,殿下和王妃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此后恐怕真是我们的家了。”
说罢就笑看着方太医。殿下和王妃不回来了?方太医一激灵,“这是何意?”
春胜解释道:“殿下要携王妃云游四海游山玩水,一年半载自是不会归来。”
方太医……所以他这是自由了?自由之光就要降临了吗?春胜看他喜笑颜开的,拖着声儿又说:“但是呢,我们这些奴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切照旧。可没什么例外的。”
方太医……一切照旧?所以他还是得锄地种药材?如今还加了一条,代杨云亭和赵元祁折磨这群公子哥?要命了……春胜看他垮了一张老脸,又雪上加霜地道:“还有你在工部抓来的那个工匠,你也得好好监视,可不能出现什么粗制滥造的情况,若是殿下王妃回来住的不舒心了,首当其冲就是我们的脑袋。”
方太医……还得主理平王府修葺一事?我可太累了……方太医仰天长叹,无声哭泣……春胜还说:“那些公子哥也不用客气,该打该骂的,不必留情。”
方太医……我不敢……我害怕……这些公子哥以后少不得就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我不要命了?方太医诚惶诚恐道:“春胜,你也知道,这一心不能二用,何况我也只有在医疗方面尽尽心。所谓隔行如隔山,这府中修葺一事,还是请殿下和王妃三思而行。”
春胜冷漠无情道:“殿下王妃不听解释。平王府也不相信眼泪。我这人也不喜欢传主子们不喜欢听的反馈。所以你这话,我不传。”
方太医……春胜不帮忙,方太医只好问:“殿下王妃何日启程?”
想着自己去抱着赵元祁的腿哭爹喊娘,这事情啊也能过去。春胜挥手推开他,“别做梦了,殿下和王妃已经启程了。”
方太医惊愕,“昨日不还说在长公主府长住吗?怎就今日就启程离开了?”
春胜冷哼:“兵贵神速懂不懂?”
方太医打量他一眼,“不对啊,方太医,你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怎么没跟着殿下离开?失宠了?”
被戳中心事的春胜脸瞬间就青了,抬手就去掐方太医……方太医畅快大笑,“哈哈哈,活该……”又躲着他说,“留下来也好,和我做个伴。我们一起好好修缮这个家,维护这个家……”春胜气急败坏:“滚!”
……赵元祁扶着杨云亭上了马车,对杨洗嘱咐道:“杨洗,京中一切便交由给你了。”
杨洗郑重的应下,赵元祁这才上了马车,让临垣驾车离开。杨云亭靠在车壁上,笑道:“赵元祁,真没想到,你竟会带我下江南。”
赵元祁笑着给她倒了热茶,“边关连连告捷,父皇和皇兄们自是不会在意我的去留。”
默了一下,又叹息道:“不过啊,大军归来之日,我们自也不能逗留。”
大军回归来之日……那也快了。杨云亭眸光暗了暗,“哦,那看来最多也不过一月的光景。”
赵元祁望着她愧疚道:“对不住,小九儿……”杨云亭莞尔一笑,宽慰道:“没事,聊胜于无嘛。”
赵元祁把茶递给她,笑道:“江南的秋蟹正是肥美,新酿的稻花酒正出炉,还有那稻花鱼……”杨云亭……顿时口中的茶就不香了……杨云亭打住,“别说了,嘴馋!”
赵元祁温柔一笑,默默不语。杨云亭放下茶杯,忽的就又问:“赵元祁,你说我们就这样不告而别,长公主会不会生气啊?”
赵元祁拉着她的手,轻声笑道:“放心,我特意把安儿留着代我们尽孝,姑姑是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杨云亭大惊,“安儿?尽孝?你确定?”
……